9偷腥
猩红的血液将右手染红,左恩晃悠悠地站起身,比起手,地上的血更多,聚积成血泊,仿佛凶杀案现场,左恩扔了手里的瑞士刀,耳边响起剧烈的轰鸣,他快要虚脱了,眼前阵阵发黑,只好仰头看着阳光。
真好啊,阳光,晒着他惨败的脸,周围很混乱,隐隐约约有警车的嗡鸣,好像有人在推搡,他要被抓走了,因为他又杀死了哨兵。
怎么连太阳都没有光了呢?左恩瞪大眼,拼命看着天空,因为干涩,泪水不断从眼角流出,隐没在金发中。
“左恩——”
有人叫自己,左恩缓缓低头,还没看清来者,便被紧紧拥入怀中,熟悉的味道,跟家里的洗衣粉一样,让左恩留恋。
这人怎么来了?体检也太快了,不该来的,这傻小子过几天还要去笔试,但愿这件事不会影响他……
“你抱得太紧了,赖原。”
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左恩陷入昏迷,他又陷入了那个噩梦当中,在外界军事堡垒,被迫一个个杀死他的战友,只剩下他活下来,在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你有罪。
法官坐在高台之上,敲响法槌。
我有罪。他默念。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你有罪,你最无可恕!
——你杀死你的战友……
不、不!
左恩惊醒,满头大汗,眼前是熟悉的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他在封闭房。
左恩一下子坐起来,掀开被子,手背刺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在吊营养液,他头痛欲裂,精神域状态很不好,坍塌毒素和膨胀毒素并存,就像正在拔河的两支队伍,拉扯着他的精神网,仿佛要被撕碎了。
房门推开,见赖原走进来,左恩皱眉。
“我躺了多久?”
“三天,今天是第四天早上。”
左恩揉了揉眉心,颇为难受,赖原的精神体出现,跃上床,一人长的大狗蜷起身体,躺在左恩手边,没有碰到他打针的手。
这是哨兵的精神守护,一下子就给左恩分担了大量的精神压力,这大狗将毒素引到自己身上,用牙齿咬碎,凶狠地发出“呼噜噜”的威胁。
左恩摸摸大狗的头,说:“你后天要笔试了,我自己可以慢慢恢复。”
赖原看了他一眼,“你更重要。”
说着从果篮里摸出苹果,低头削起来,这小子削苹果技术居然还真不错。
左恩挠着狗狗的下巴,又说:“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用你操心。”
这臭小子!左恩闭上嘴,随他去了,在狗子的帮助下,精神域的恢复速度大大提高,他感觉很舒服,于是偏头靠在狼犬身上,闭目养神时,赖原喂了一小块苹果到他嘴边。
“吃点东西。”
左恩抬眼看向赖原的眼睛,半晌,张嘴咬下他手里的苹果,温热的嘴唇触碰到指尖,他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床上的大狗“呜呜”两声,竖起尾巴,去舔左恩的脸,左恩一把搂住它,使劲揉了揉他光滑的毛发,轻笑出声。
“乖乖,哈哈……这么兴奋?”
赖原悄悄红了耳朵。
下午,左恩被“请”到了警察局,对他进行审问的不是警察,而是军官。
“左恩,你好。”
隔着玻璃,那位陌生军官跟他打招呼。
“你好。”
“四年前,你因为在外界杀死了五个哨兵,被遣返回第三避难所,请给我一个回一区的理由。”
“我收到了一区西南医院的邀请,去做一名哨兵精神科医生,我一直都想留在一区。”
“你住在边城区,今天为何会来中心城?”
“送我外甥体检,他要考哨兵学院。”
军官点点头。
“请问你能说明,在三日前的哨兵失控案件中,为何你会在他身边吗?我们检查了你的人际网,你们二人并无交集。”
“因为他在搭讪我,就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你们可以调监控,他使用了他的哨兵特权。”
军官在审查室外刷刷写着,最终,笑了一声。
“这么巧?”
左恩回了个笑:“是的。”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他是个偏差值超过50%的哨兵。”
“是的,如果我早知道,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
对于左恩的审查进行了整整三天,因为他身份特殊,来者有军队里的人,也有专业审讯人员,前前后后问了他十几次,才放他离开。
回到家,左恩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接受审问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折磨,更何况他还是个精神域不稳定的向导。
也不知道赖原考完了没有,左恩躺着,不知不觉,竟然迷糊过去,睡着了。
赖原回来时,就看见左恩毫不设防地睡在沙发上,他不由得走过去,半跪在沙发前,仔细打量他的脸。
他受到了伤害,赖原知道,他听说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人们都只说有一个向导杀死了哨兵,赖原却看见了左恩的精神创伤,血淋淋的,他召唤精神体,低头与左恩额头相抵,慢慢引出他的精神域。
野兽伸出舌头,舔舐每一处,无论是创口还是毒素,都在这样的舔舐中缓缓恢复。
“唔——”
左恩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身体不由得发抖,泪水都被激了出来,赖原将他搂紧,低头吻去他的眼泪,这样的“治疗”持续了一个小时,赖原才站起来,他满身都是汗,脑海里不断浮现左恩自渎的场面,不敢再看他的向导,颇有些狼狈地跑去冲冷水澡。
左恩睁开眼,从赖原的精神体现身时,他就已经醒了,但他没有叫停,他贪恋着赖原的气息。
赖原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左恩神色冰冷,猫似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忽然就不动了。
左恩不是个贴心的家长,直接问:“考得怎么样?”
赖原也不恼他如此直接的提问,回答:“还不错。”
“考完了吧?”
“笔试考完了。”
左恩点点头,经过赖原身边时,一下子掐住他的脖子。
“胆儿越来越大了哈。”
赖原直直站着,目光闪了闪,垂眸道:“对不起。”
“你乖一点,”左恩指尖向上,摸到他的耳朵,小声道:“如果要偷偷摸摸,就别让我发现。”
走进浴室,里头还留存有赖原的气息,左恩夹紧腿,浑身发软,他倚靠瓷砖,贪婪地、深深地吸气。
偷腥的人,何止赖原一个?
再次回到医院,小护士看他的目光都变了,看来是他的“杀人壮举”传到了医院里,左恩点开新闻,搜索“哨兵失控”,前几天的案件上了头条,不过没有曝光杀死哨兵的向导是谁。
那个案件死亡2人,重伤17人,讨论度还挺高,左恩翻了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向导是西南医院的精神科医生。
是蒙的,还是有人想曝光自己?
直到病人进入诊室,左恩才放下手机,换上一副和蔼的笑来。
等成绩的这段时间,赖原一直不慌不忙,每天按部就班地进行体能训练,也不提服从性测试的事情,直到六月十号,临近下班,赖原推开左恩的诊室门,走到左恩面前,给他看自己的成绩单。
左恩看见一个吓人的高分,以及鲜红的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