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无h过渡请跳过)
今天的烟沙是蓝色的,电梯下行时才发现脚上还穿着凉拖。
其实跟隔壁单元一楼超市的阿姨的“交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不过她应该不乐意听到有人叫她老太太吧。那天买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结账时她问白原穿得冷不冷,白原可能笑了笑,或者摇了摇头,或者笑着摇了摇头,反正没有说话。反正她总是这样,每次不作声地把东西放在收银台,等着对方报价然后扫码离开。来这里购物的基本都是附近楼上楼下的邻居,可能阿姨的寒暄是生意人留客的一种手段,又或者阿姨是在可怜她,借着看似寒暄的话术释放一些包裹在关心和善意外壳下的怜悯。也许是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此后再见面时都没有被白原稍显热络地回应过,两人再无更多交谈。
每每回忆起那个问句,总会鼓噪起那天心脏沉闷鼓胀的余响。
今天是阿姨在店里。超市作为门面房由两个连通的小厅组成,从连着小区内部的门进去是生鲜副食和生活用品,从外面大路上的门进去是烟酒,也算是有的放矢。白原穿过零食货架站在香烟柜台前,低头点了点玻璃,“这个和这个。”
“给男朋友带的吗?”她问。
“女朋友。”白原自觉有时候为了偷懒,说话快到有些吞音,特意一字一顿地强调。“还有哪个是带爆珠的?”
阿姨从角落摸出一盒黑色包装的细烟。
白原拿起来,看不出是什么味道,跟另两盒摞在一起。
“都要?”
“嗯。”
扫码枪滴了几声听见价格后扫钱过去,白原撕开透明包装纸抖出来一根咬在嘴里,推开厚重的帘子走到室外。有几个半大孩子在放炮仗,白原蹲下来笑,“帮姐姐点一下好不好?”
“xx。”阿姨在喊她的孙子。
白原凑在火苗上猛吸了两口,站起来走出去几步换了个方向才喷出嘴里的烟雾,指缝夹着烟,向上的嘴角因为寒冷还没有完全复位,张开干燥泛白的嘴唇回头望着她:“是不是很恶心?”
那尊压在心里的巨鼎终于如愿迸裂。
“有人说我嘴角下垂,就是嘴角松弛时唇线有一点点向下撇。”她想起来几年前这么跟陶山说。
“你不说我没发现,说了感觉就是哎。”
“靠,就跟你眼前挂着我的遗像似的。”
“脑子里有。”
“还在想你知道也不告诉我,导致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过,太像谬论了好吧。”彼时跟陶山已经认识八九年了,而发出如此评价的人只见过几个月。白原压下心里的怪异,继续确定:“真有下垂?我只觉得我的嘴唇厚,而薄唇好像看起来薄情一点。”
“有吧。”
“算了,垂就垂吧,也许是早衰。”
酒窝上面挂着一副细看在下垂的嘴角是怎样一副不辨悲喜的怪异面容?
白原想起来上次跟陶山说,那次刷到一个人发的爷爷帮忙取快递的微博,想起自己死去的爷爷,眼泪打转。
“其实眼酸完就觉得这也是一种自我欺骗。”
“明明我想念的只是无忧无虑、随随便便就能早睡早起、醒来就有不劳而获的早餐的小孩子时光。”
“那时候他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我好像还笑着跟你打电话,走到门口说那年毕业论文的事。”
自我欺骗到心跳加快就觉得是动心,亲个嘴上个床说两句青春疼痛小说里的台词就觉得一生一世了。其实天热时就会心动过速——高温心肌缺血、大量水分流失,人体的神经和体液调节会发生变化,心脏兴奋性增加,出现生理性心动过速。
“我说怎么平时开着空调都没有这种心脏强烈跳动的感觉。”
“感受活着了么?”
“但还是选择了空调。”
“偶尔感受一次得了。”
“原来心动还得靠停电。”白原在夏日用电高峰停电的闷热卧室倚在座椅靠背上,黑暗中发着呆等到来电那一刻空调的“嘀”声,第一时间再打开空调,“你说得对。”
看一个关于台湾的两个小时的付费纪录片,前一个多小时弹幕充斥着“因为它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配乐绝了!”、“祖宗疆土,寸土必争!”、“他对着镜头没说投了什么应该是投了什么”、“不愧是台大的高材生”。最后十分钟灯光暧昧中穿着清凉的槟榔西施出场时,弹幕开始刷屏“正片开始,已三连”、“芜湖~起飞”、“这我就不困了”、“这镜头值回票价了”。白原看到最后点题的落点,视频播放结束,一瞬怅惘后自嘲地笑笑。
其实有什么区别,什么绿的蓝的白的粉的,她还不是抱着人奶子猛啃。
新装的热水器比主板坏掉的旧热水器明显好用多了。白原调小淋浴水流倚在墙壁上,闭上眼,手指拨开阴唇揉捏着阴蒂,又探进阴道深处。半刻,贴着背脊的墙壁已经冰凉,她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看着手指带出一股黏浊的白液。
还是到不了。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反正随便插插就湿了,跟谁做都一样,连高潮的快乐也是一种自我欺骗。
就像站在洪水中,任凭冲击激荡,将所有激烈的感受与情绪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