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厄钰想起自己当年被抓获,被绑在了恶罗殿外的刑柱上的情景。
他当时手脚被禁锢着,动弹不得,看着周围不断有旁的鬼怪的脑袋或手脚被斩落,惨叫呼喊声此起彼伏,血水涌过整个刑柱的台子,不知谁的血淌到他脚下,将他鞋子都染红。
可就是在那么可怕的处境之下,他却是不害怕的。
因为他看见他的义兄一掌按在行刑者的肩上,将那个正要用刀子割他舌头的行刑者掀开。
当年的义兄何等强大,那身形魁梧、相貌狰狞的行刑者被他掀开,就像把一件碍事的破布从眼前掀开一样,分明看着没怎么用力,却将那行刑者从台上扔到了台下。
当时韩修身为恶罗的谋士之一,虽然深受恶罗信任,可因为确实不是什么忠心的,因此早被其他同僚敌视。
不知道多少鬼众在等韩修犯错,好找到把柄彻底打倒他。
但韩修总是无畏的,掀翻一个又一个上前阻拦的鬼将,脚步都未曾乱掉节奏,就这么从容地走到他面前。
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厄钰被绑在刑柱上,一脸崇拜地看着走到跟前的义兄,无视脚下鲜血与身旁惨嚎,还有些肉乎的小脸上,大咧咧绽放灿烂的笑容。
可结果duang一声,一个爆炒栗子当头砸在脑门上。
“怎么这么笨,居然被抓住了?!不是让你往鬼多的地方扎堆吗?”
当年的义兄好凶,声色俱厉地责问。
小厄钰刚绽开的笑容一下垮了,脸蛋垂下去,换上个可怜兮兮的,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们把那一片的鬼都抓了,大小一起,一个不放,所以我也没能跑掉。”
这种情况,真不能怪他,实在是跑不掉。小厄钰委屈坏了,觉得义兄不该上来就揍,好歹该问了再揍。
之后,大概是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委实可怜,他凶巴巴的义兄忽然靠近来,大手兜住他后脑勺,把他的小脑瓜子捞进怀里,按着,声音冷沉地说:“别怕,义兄在,无论什么危险,一定护着你。”
当时小厄钰侧脸紧紧贴着义兄的胸膛,才听见义兄心跳的很快,这才明白,义兄担心他,担心得心跳都乱了。
义兄说完这一句,就又松开他,然后转过身,对着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妖魔鬼怪,抬高了头颅,声音冷沉地说:
“这小东西是我儿子,我现在去求鬼主放他,在我回来之前,谁敢动他分毫,我定与他不死不休!”
就这一句,震慑全场。
之后好几天,任是周围同样被抓的鬼怪被屠杀殆尽,却无一敢动他。
然后终于在一日黄昏,他的义兄走来,带着一张鬼主赦令,将他从刑柱上放下来。
“走,跟义兄回家。”
义兄伸手,将他因为连着绑在刑柱数日而虚弱的身体接住,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将他背在了背上。
恶狱鬼王vs矜持天师65
小厄钰被绑在刑柱上那么久,看了那么多血腥屠戮,却都没有怕过,因为他相信义兄,知道义兄一定会来救他。
然而趴到义兄背上,被义兄背着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怕了。
因为他发现义兄脚步踉跄,气息虚弱——那是第一次,他发现他的义兄也会累,也会伤,并且会虚弱。
回忆起当年一幕,厄钰才发现,自己曾是那样害怕义兄虚弱的样子,会因为他虚弱,就联想到他会离开自己,从而恐慌的不能自已。
然而后来呢,后来就被仇恨彻底改变了心性,分明重逢时,义兄那般虚弱,可自己却无动于衷。
厄钰默默看着在为知愁忧心的义兄,赤色眸子里一片歉疚。
他想告诉义兄,纵使知愁真被抓了,他也不会挟持义兄,哪怕是演戏也不行,真的分毫不想再伤害义兄了。
然而这时,一直等待的韩修终于看见灵符亮起,是星缘的传讯来了。
“掌门你总算回信了,真是吓死我了。您放心,我们无人受伤,因为我们也不算真抓到了恶狱副鬼主,他只是坐在那里不动,我们不主动攻击他,他也没有伤我们。”
听到这里,韩修确定是虚惊一场。
看来所谓的抓获恶狱副鬼主,只是副鬼主大人溜达到了星缘附近,然后坐下来了而已。
接下来只要警告星缘,这副鬼主凶悍异常,千万别惹,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知道知愁并没有被抓,韩修总算镇定下来,心里也有了下一步的计划。只是做完计划之后,韩修心中就不免又有了个疑惑。
于是他回头看着厄钰,眉头探究性的微微皱起,然后问:“你让知愁离开,为什么不是直接让他回恶狱,而是跑去山下坐着?”
这是个尴尬的问题,尤其答案是厄钰当时因为心急和韩修独处,结果不假思索地让知愁离开,并且还是因为着急,所以没有具体跟知愁强调该去哪儿,于是知愁便漫无目的地乱走,最后居然走到了星缘等人那里。
“是我疏忽,当时就想让知愁先离开……按道理,他该回恶狱的,结果不知怎么就乱走……”厄钰别开视线,有些尴尬地解释。
其实他以往有给知愁下过类似的模糊的命令,而知愁一般都是选择回到恶狱去等,不会在人间随意乱走。
而韩修听了厄钰的解释,脑中不免就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