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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塬翻出了两枚亮闪闪的硬币,牵着姜玟桐排到了进教堂的队伍后:“是不是想进去?刚才就看你在那傻乎乎地翻包。”
姜玟桐破涕为笑:“你不是说我笨,就是说我傻。”
“没关系,我比你更傻。”高塬也笑,“喜欢一个开了五年车还会溜车的傻女人,你说我是不是更傻?”
“可那次真的是意外……好吧,我确实有一点笨。”
队伍越来越短了,分发蜡烛的修女见到他俩靠在一起,温温柔柔地送了一句祝福。高塬也高兴地应了一句,然后将姜玟桐的手裹了起来:“那天在我宿舍楼下,你看到我同学把手伸到了男朋友的口袋里,是不是有一点羡慕?”
“咳……没有。”姜玟桐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高塬已经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哼,口是心非,我算是领教了。”
他们俩在教堂里坐了下来。
平安夜的教堂别有一番温馨的气氛,本地人手持长烛,齐声唱着圣母颂,让人仿佛置身于一道深不可测的时间长河中。
高塬闭着眼,也轻声地哼着调子,烛光印在他光洁的侧脸上,这让人喜悦又伤感的光晕像是穿越重重时光而来。姜玟桐握着长烛的手又紧了紧。
命运就是这样爱与人作对,她曾经也想逃离这样温柔的漩涡,曾经在这里,在神父面前告解那莫可名状的情丝。
然而,男孩却牵着她的手又走了进来。
高塬抓住她的手,在一片肃穆圣洁、让人心生敬畏的歌声中,轻声说:“姜玟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现在的确比我大十岁,可是等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一动也不能动时,有谁会介意你比我大十岁这件事呢?能一起坐在这里,就是命运对我们的恩典。我喜欢你这件事,年龄阻止不了,时间阻止不了,除非……你不要我了。”
他掌心的纹路温暖又深邃,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刻进他的灵魂。
姜玟桐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回捏住了他的手。
从教堂出来,姜玟桐看了看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是凌晨三点,快一点的话,我们还赶得及。”
高塬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晚能不回去吗?”
皎洁雪色中,姜玟桐的脸霎时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点也不着急!我……”高塬急忙解释,“不,我是想说,既然vpc造假的关键证据拿到了,我们在这里睡一晚,明早走也来得及。”
可说完这句话,气氛更尴尬了。
不等姜玟桐再开口,高塬拉着她冲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我今天来什么也没顾上带,你陪我买一点洗漱用品。”
便利店里的东西大多写着德文,姜玟桐站在洗漱用品柜架旁翻看着,高塬却已经提了一大筐走了过来:“走吧,东西我都买了两份。”
这一大筐东西结账要费不少时间,高塬一边往外掏一边解释:“这个面包很好吃,估计你也没顾上吃晚饭,一会可以填填肚子。这个是卸妆的,你可能会用到。这个……”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将一个小盒子塞到大筐的最深处。姜玟桐瞥见,不由得噗嗤一笑:“刚才谁说不着急的。”
高塬一点也不敢看她的脸,又从筐里掏出那一盒避孕套拿到付款台上:“你别多想,我就是拿回去研究一下。肯定不是今天晚上!”
姜玟桐:“……”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去酒店入住。
要上楼时,姜玟桐喊住了高塬:“这家酒店会做中式点心,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可他们在酒廊坐下来,酒店的服务生却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中式点心,您说的那一次,应该是一位先生特意买来给您的。”
高塬好奇地问:“一位先生?”
姜玟桐说:“上一次来我遇到了程跖,很巧,我们都住在这。”
高塬那被黄色废料填满的大脑清醒了片刻,他突然想起那一晚他打来电话时,那一声关门的咔哒声。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姜玟桐的手机却响了。
只听她轻轻咳了一声:“程跖?你找我有事?”
“抱歉这么早打扰你,起床了吗?”程跖那边听起来有些吵闹,他也有点喘,“vpc财务的确有很大问题,我找人拿到了关键证据,马上发给你。不过你否了项目,岳谨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今天上午丁泽集团要开股东会,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程跖……我在慕尼黑。”
程跖那边沉默了两秒,又笑道:“那看来你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我多此一举了。先不打扰你了,晚安。”
收了电话,姜玟桐就听高塬若无其事地说道:“夜宵可以点汤,我帮你叫了一晚甜汤。”
“快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房间门口,见高塬迟疑着不走,姜玟桐笑道,“晚安。”
“嗯。”
高塬嘴里应着,却将她轻轻推到了墙上。他俯下身,用手拂开她凌乱的发丝,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姜玟桐,你真美。”
走廊里灯光昏暗,男孩的眼睛仿佛成了唯一清澈的光源,里面倒映出她的怯懦和不堪来。
但这青春的光亮却又如此蛊惑人心,仿佛只要望进去,那些幽黯的、灰败的、无处安放的岁月,通通被留在了门外。
姜玟桐对他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男孩清新的烟草气息覆了上来,他不甚熟练,只会用他的唇描摹她的唇形。他的手温柔抚摸着她的侧脸,仿佛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应该是这样。”姜玟桐环住他的腰,轻轻含住了他的唇。
高塬僵了一瞬,然后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她的甜蜜之源——这样甜,这样软,原来那些同学说的竟是真的。
直到姜玟桐有些透不过气来,高塬才稍稍松开了她一些。她的脸有些热:“很晚了。”
高塬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灼热已经耀武扬威地抵住了她,连忙退后几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回到他的房门前:“我想起还有一个报告要交!你好好睡,明天我来叫你。”
“嗯,晚安。”
周五上午的丁泽集团总是一片忙碌,岳谨身任总助一职,总是比其他人要忙一些。
而这个周五却有些特别。
这一天,vpc项目就要在集团过会,&esp; 他期盼了许久的“自由”,终于离他越来越近了。
丁泽集团的9名董事,有一半是看他的脸色,另外的一半,不是像丁解语这样事事顺着他,就是像丁玹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唯一执掌项目生杀大权的丁海洋,他那尊敬的岳父,近来却是病了。
岳谨想到这里,迈向会议室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在丁泽集团韬光养晦、兢兢业业这许多年,他干任何事情从来都习惯早到。
他享受高管们陆陆续续进来,对他毕恭毕敬问好的这一刻钟。
可他没想到,即使他早到了这么久,会议室的角落里仍然坐了人。
待看清是谁以后,岳谨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角落那人正抱着手机查看什么邮件,看到他进来,又当他不存在一样低下了头。
还是跟当年一样目中无人。
还是跟当年一样让人生恨。
岳谨定了定神,又走上前去:
“萧总,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你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