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诚仍然没有反应,权当是在还债。
他清楚黎焕很容易哄,只要时宁成功将其抱住,那黎焕的怨气自然就会消散,只是
千不该万不该,黎焕不该提起赵燕。
’烂货他妈‘一词,让涣散的瞳孔骤然凝聚,俞诚赶在时宁将要抱住黎焕前,以仅余的气力抢夺控制权,一把拽住悬在半空的平安扣。
温凉的触感一入手,脸部的痛感随着身体被夺回而放大百倍。
硬撑着窒息带来的眩晕,俞诚抬手揪住黎焕的领口用力往下拽。
两张脸贴近。
只一瞬,两双红肿的眼睛同时皱紧。
俞诚只用鼻息轻轻一吹,就让脖颈处的手指失去力气。
窒息感消失,他快速换口气,“揍爽了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不想这样。”黎焕眼里的愤恨被懊悔挤走大半,下意识想抽身。
俞诚却死死拽住他的领口,“敢在a市对我动手,你觉得黎明安这次能不能保你?”
话音刚落,黎焕眼里又多出几分不可置信的失望,“是吗?”
这时,黎泱终于赶来,一把拽起黎焕并挡在身后。
而不止黎泱,错过大戏的祁炀也已返回,掐点来到座位旁。
他看向俞诚,眼神很冷,肩膀在抖,似在因为心疼而气愤。
俞诚扯着衣领,蹭掉脸上的血水,坐直与之对视。
他不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巧合,黎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祁炀又为什么能精准的错开时间。
他对祁炀的信任已有动摇,“拿到报酬了?”
“嗯”祁炀眉宇间露出少有的疲倦,朝他的脸伸手,“疼不疼?”
俞诚平静回答,“现在不疼,但你碰到的话,我可能会叫出声。”
祁炀手指一顿,慢慢握拳却并没收回拳头。
这段平常的谈话,连朋友间的关心都算不上,黎焕却看不过去,作势想冲上前,“d!“
黎泱急忙将他拦住。
祁炀顺势横去冷眼,“废你一只手,应该不过分。”
西餐厅瞬间失声,都能听清门外的脚步声。
没人见过祁炀生气。
但此刻他身上的低气压,却让维持二十几年的随和人设变成笑话。
别说在场的食客,就连黎泱都有些被惊到,“祁少”
“轮得到你说话?”
截断黎泱的辩解,祁炀将视线落回黎焕脸上,“废物,不想断手,就回你的狗窝躲着。”
“是,我们现在就走。”黎泱不敢让弟弟开口,拽着黎焕就走。
途中黎焕反抗过几次,但没用。
随着两道脚步匆匆离开餐厅,祁炀扫视所有现场观众,漠然警告,“发视频前,先掂量掂量。”
这话一出,食客纷纷收起手机,埋低脑袋不敢言语。
处理完小事,祁炀转过身,将俞诚横抱起来走出餐厅。
仔细算算,这是交往以来,两人从没有过的亲密接触。
没去医院,没离开商场,甚至没下楼,祁炀走到公共卫生间门口,放下俞诚,“进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你”张开嘴,俞诚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放心,我刚才只是吓吓他,不会对他做什么。”祁炀浅笑着,散去眼里的冷意,“毕竟睡一张床上,我还真怕你因为他对我下黑手。”
俞诚越发摸不透他的心思,语塞一阵,将‘你到底在谋划什么’换成,“刚才怎么出去那么久?”
“给你准备惊喜去了。”祁炀揉揉俞诚的脑袋,“本来我是借你的名义,帮你开了场同学会。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在酒吧了,但你现在可能不是很想去?”
原来是这样
所以刚才的事真是巧合吗?
俞诚挤出笑,“没事,我其实挺想见见他们的。”
“那你先进去收拾下,时斌和我爸那边,我会尽量瞒着。”
“谢谢。”俞诚朝厕所里走,转身前却又顿住,轻声补上称谓,“谢谢,祁哥。”
厕所里,空气里满是清洗剂的橘子味,算是干净。
将水龙头拧开,俞诚没洗漱,没敢直视镜里的狼狈,背靠洗手台抽出烟点燃。
不知不觉,脚边的烟头已落下三根,时宁终于出声质问,
【你可以不和焕哥解释,但为什么要阻止我?】
俞诚这才想起脑袋里还有个麻烦,“时宁,事情还没结束”
话音未落,时宁突然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你一直在骗我,你只是想占据我的身体和祁炀在一起,他靠过来你不推开,他让你去旅行你就答应,他让你出来吃饭你就出来。但这个身体本来是我的,你凭什么要抢走?你就是个小偷!是个伪君子!你太自私了,你把我的生活还给我,把焕哥还给我,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俞诚你好恶心,你滚出我的身体!】
刚才挨揍的时候,俞诚的情绪波动都没这样强烈,手指一抖,掉落没抽两口的烟。
时间停格。
世界上果然没有感同身受,就算时宁跟我的情绪互通,他也不能理解我吗?
但明明最开始,不是时宁主动求着我帮忙吗?
一句“滚出我的身体”,竟直接否决掉俞诚这几年来的努力。
他现在活像个逗不笑观众、所以拿不到工资的小丑,而讽刺的是,这件事听着还挺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