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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没心没肺的时候就会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快。
这话是徐青野说的,在庭檐声说完感觉初中三年过去得格外快之后,说的时候正拿着一份文件放到庭檐声手边,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开始吃早饭,旁边坐着没怎么睡醒的关思量。
庭檐声穿着校服,看着对面已经半个月没理过他的亲舅,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摸了摸那份文件,小声问:“这什么?”
“开学礼物。”徐青野头都没抬,一副还在跟他冷战的样子,“本来我还准备了一笔巨款想一起送给你,现在没了,拿着这个滚去上你的全市倒数第二的高中吧。”
“第三。”庭檐声小声嘟囔了一句,打开文件发现是一份股份赠与协议,是亚菲丽旁边新开的酒店味庄的,给了他百分之三十二。
“都是倒数第二和第三有什么区别啊!”徐青野冲他喊了一声。
庭檐声没吭声了,他不缺钱,去年他爷爷去世留给他的钱他都给了徐青野让他帮自己管着,他的脑子从来不用到这方面,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要。
“给我这个干嘛啊,我以后不想做生意,我就想上班,不动脑子。”庭檐声把文件放下了,没签字。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你上那个破高中你也干不成什么了,”徐青野又把话题拐回了庭檐声把录取通知书给他看时气得他差点撕了的高中上,“拿着吧!就是因为我看你没什么出息了才给你的,别哪天在外边饿死。”
庭檐声把名字签上了,没回嘴,自从他瞒着全家人报了这个全是倒数第二的高中被徐青野发现后,徐青野的火烧了半个月,没有一点要灭的趋势,偏偏这事关思量也觉得他活该,没有帮他说话,庭檐声独自承受了一家人的孤立半个月,忍不住叹气。
吃完饭,庭檐声得去学校报道,徐青野今天没空给他开家长会,见庭檐声被他一大早骂得没什么精神,他走到门口又回来了。
“我跟你说庭檐声,你为什么中考考成这样,我心里有数,你别觉得自己多厉害。”
徐青野这话把庭檐声吓了一跳,他抓着书包带子抬头看他,下意识拉了拉关思量的衣服,关思量看了他一眼笑了,也不知道笑什么,没有帮他。
“一个高中,说重要吧,也没到我非得逼你回炉重造的地步,咱们家能让你瞎折腾,这都是小事,我给你兜着底。”徐青野的语气缓了缓,也学着庭檐声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可以一直随心所欲,你为所欲为都行,但你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会,能明白吗?”
徐青野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高考你要是敢这样,我就把你打得在医院躺到复读开学,要么就给我滚出国,什么人你都别想了。”
“……哦。”庭檐声应了一声。
徐青野沉默了一下,冲他摆了摆手,“上车去。”
庭檐声还有点懵,关思量得去给他开家长会,他没动,“我俩都去学校啊。”
“让你上车等着!”徐青野提高了声音。
庭檐声拎起书包就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徐青野撑着沙发背,看关思量,“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关思量站起来,伸手理了理他的衬衣领子,然后绕过他走了。
“哎!”徐青野转身跟上,在门口抱住他,两人挤在门口,徐青野在他脸上亲了亲,“下班我去工作室接你,给我过生日。”
关思量嗯了一声,答应了。
院子里的槐树和往年一样枝繁叶茂,这个时候槐花早就落了,隐约还能闻到香味,关思量抬手挡了挡太阳,看向离他们卧室最近的那一棵树,被身旁徐青野挡住了视线。
好像他们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节点都和徐青野生日这天有关,八月末的暑热像一种感觉记忆,循环往复,提醒关思量夏天要结束了,他们又度过了很寻常的一年。
而今年快要结束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关思量反常的人是庭檐声。
“你是不是瘦了。”庭檐声参加竞赛集训好不容易放寒假,一个月没见,回家后看见关思量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你生病了?徐青野呢?”
出差了。关思量跟他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说:没有生病啊,我每天都称体重,也没有瘦。
庭檐声放下东西洗了个手,回到沙发上坐下,边喝刘阿姨给他做的热奶茶边盯着关思量看,“也不是瘦,就脸色有点差,营养不良一样。”
说着打开手机前置递给关思量看,关思量凑过去看了看,镜头里的人脸色苍白,一副累着了的样子,确实像生病了。
关思量笑了笑,慢吞吞地靠在沙发里对他比手语:可能最近睡得不好,一直没精神。
“舅舅出差好几天了吗?”庭檐声问。
“都十来天了,去国外了,”刘阿姨在旁边接话,“不是说去半个月,也就这几天回来。”
“怪不得。”庭檐声点点头,放下杯子过去给关思量锤了锤肩膀,特别懂事的样子,“晚上我陪你多吃点儿饭,今天没风,我去叫小王叔叔陪我打会儿羽毛球啊。”
关思量点点头,最近刚下了雪,他有两天没去工作室了,都没出门,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活动上所以没精神,站在窗户前看着院子里俩人打了半小时后,关思量穿上羽绒服出去了。
今天一点风都没有,难得暖和,关思量冲小王司机伸了伸手,庭檐声看见他出来挺高兴的,捡起球在原地蹦了两下,“你陪我打吗!”
关思量笑着点点头,接过球拍站到庭檐声对面,然后活动了几下,觉得不那么冷了,冲庭檐声挥了下球拍。
他平时不怎么运动,最多庭檐声周末在家陪他打羽毛球,已经打得很熟练了,和庭檐声有来有回的,他劲儿小,庭檐声发力也小,打了快半个小时才出汗。
天要黑了,温度也开始低下去,庭檐声知道关思量免疫力差,不跟他打了,收起球拍叫他进去吃饭。
关思量喘得有点急,倒没觉得累,就是觉得腰酸,他没在意,进门换鞋的时候弯下腰解鞋带,刚换好忽然眼前晃了晃,伴随着腰后的酸疼扯得小肚子也抽着疼了起来,关思量没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下意识伸手撑地,被庭檐声眼疾手快地抓住胳膊拖了起来。
“你怎么了啊!”庭檐声少有的喊了一嗓子,赶紧叫刘阿姨过来,两人架着关思量在沙发上坐下,刘阿姨见他脸色这样以为他低血糖,先去冲了杯红糖水给他。
关思量眼前还花着,本来就晃得他头晕,低头一闻见红糖的味道差点吐出来,他摇了摇头,拍了下庭檐声的胳膊让他看自己的手:我要睡觉。
庭檐声立马蹲下把他背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把他放到卧室的床上,关思量坐在床边,觉得没有刚才难受了,庭檐声正拿着手机要叫徐家的家庭医生过来,关思量踢了他一下,冲他摇头。
就是低血糖了。关思量没什么力气地冲他比着手语:我想躺会儿。
关思量之前也经常低血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犯,庭檐声不是没见过,也没多想,跟他说:“那我就在家里,你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进来。”
关思量已经钻进了被子里躺下了,没有动静,庭檐声怕打扰他休息,赶紧出去了。
躺了不知道多久,因为虚弱变得异常剧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关思量缓了口气,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只有肚子还是一抽一抽地疼,他睡不着,也不想动,只想这么躺着。
又躺了一会儿,关思量伸手摸了摸徐青野的枕头。
十一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