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岁男孩的承诺
和齐律打过架的男孩室友，此刻正兴高采烈地衝回他的床位收拾书包。「我爸今天就会回家了，等他找到工作，我就可以跟他一起住了。」说完还得意地对着齐律和齐楷杰吐舌头。
齐律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弟弟说：「我们去外面踢球。」看到齐楷杰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个男孩，他便拉着弟弟走出去。
接待室里走出一名妇女，一名女孩在外面等着，期待地拉着母亲询问。「妈妈，我今年可以回家过年了吗?」
「可以喔，院长已经同意了，我们今年一起过年。」
「耶~~~」女孩开心地跳跃着。
齐律手上的足球掉到地上，他走到花圃砌的石砖上坐下。同样看到那画面的齐楷杰小跑步跟过来。「哥，今天营养午餐有你最喜欢的葡萄果汁，我没有喝，你等一下，我去拿给你。」说完便转头跑走。
不远处，看见齐律独自坐在一旁的社工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齐律转头看了她一眼。
「小律，阿姨知道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哥哥，也知道你想保护弟弟。」她把手搭在他肩上，继续说：「即使弟弟被收养了，你们还是可以见面，没有人可以剥夺你们是兄弟这层关係。」
齐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保持沉默。
「有个完整的家，对你和楷杰都好。育幼院虽然照顾得很好，但家庭的爱和安全感是无法取代的。」
齐律憋着嘴巴，眼眶泛红。
「下次有新面谈，别再躲起来了，试着接纳看看新的生活。」社工柔声说。
看见已经回来的齐楷杰，社工说：「那阿姨去忙啰。」她摸摸齐律的头便离开。
齐楷杰把手上的小盒铝箔装果汁递给齐律，在另一边坐下来。
「弟，你想被收养吗？」齐律问道。
齐楷杰低头思考后回答：「可是这样我们就要分开了。」他用袖子抹掉眼眶里开始蓄满的泪水。
齐律坚定地说：「我会去找你的，哥以后一定会去找你的。」他眼神坚毅的给予承诺。
身旁的车门突然被打开，齐律神游的思绪一下被拉回。「到了，阿律。」徐婓站在车门外。
秋天，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树叶逐渐由绿转黄，风吹过时，枯叶纷飞，落在地上。
「轰~~~」天空忽然有军机经过，声音震耳欲聋。齐律看着一片老旧房屋中，育幼院的门口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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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张院长的儿子。」一名中年男子和他们打了招呼，引着他们走过穿廊，往会客室走。「我母亲正在里面等候二位。」
还没到会客室门口，一名拿着单手拐的老妇人已经走出来。两个身着订製西装、身形笔挺的男人正往这边走来，一位中分浏海盖眉，眼神冷酷，另一位留着毛寸髮型，张院长一眼就认出走在前头的齐律。「你这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也长这么大了，现在已经28岁了吧。」
「是的，院长。想必您应该知道我这趟来的目的，就不浪费时间寒暄了，我弟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进来再说吧。」说完张院长先行进入会客室，在老旧的皮革沙发上坐下。
待二人坐下后，一旁的社工端来茶水放下。
「当年楷杰被收养后，他的养父母听从朋友建议，拿积蓄加信贷合伙投资做生意，没有想到竟被自己朋友诈骗，钱没了还揹了一身债，陷入经济困难，于是申请了退养。那时育幼院捐款的人越来越少，我们属于私人机构，法规限制是不能公开募款的。由于经营实在困难，不得已只好搬到其他地方，那是第一次搬家，后来地主要涨租金，才会又搬了一次，这才会让你这么难找。」
齐律的眼神随着院长述说的往事，越来越凝重。
「所以楷杰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徐婓问。
「没错，他一直待到高中毕业才离开育幼院。不知道是不是退养对他造成心理障碍，后来要帮他安排面谈他都不愿意。当兵退伍后，找到工作开始有收入，楷杰会给育幼院捐款，他说他自己一个人花不了太多钱。后来有人介绍他转做私人随扈，就搬到宿舍里，那时候开始就很少见到他。」张院长双手撑着拐杖，回忆着当时不禁感慨。「这么个善良的孩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最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齐律深邃的双眸瞇起，似乎正在寻思什么。「您有听说过他有交往的对象吗？」
「他是有提起过感情问题，他问我：『如果一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可是又放不下的话，他该怎么做？』」张院长感慨地嘆了口气。「唉~~~当时如果知道他为了感情这么苦恼，就该多劝劝他才对。」
齐律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暗潮汹涌。「据说，我弟弟的丧礼，也是您帮忙处理的。您记得当时丧礼上，有没有他的同事来弔唁的吗？」
张院长手指轻触下巴，试着回想当时的情况道：「当时是有来了几位，我记得是两男两女。」
「他们中有没有任何行为或举止让您感到不寻常的地方？」徐婓接着问。
「不寻常的地方……」张院长手指敲着拐杖。「对了，其中有一位女同事，神情特别紧张，还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是另一位女同事帮忙收拾和道歉的，当时那女同事一直询问要走了没。我看她似乎不太想久留，就让她们先离开了。」
齐律拿出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抽出其中两份。「是这两位吗？」
张院长看着上面的照片道：「对，就是她们两位，这位较圆润短髮的就是帮忙收拾的女孩，长髮脸较瘦长的，就是急着想离开的那位。」
邵琪……齐律瞇起危险的双眸。
「你想看看楷杰的样子吗？」说完，张院长起身走到书柜前，找出了两本相簿。「这边有一些以往院生们合照的照片。」
齐律看着照片上陌生又熟悉的少年。「楷杰有没有留下其他东西在这里？」
「我们这边的床位资源有限，离开的孩子们，行囊都会让他们带走。至于楷杰宿舍里的东西，那天同事来也顺便带过来，火化的时候也都一起烧给他了。」
呵……齐律在心里发出一声嗤笑，这世界这么大，竟然没有留一方天地属于齐楷杰。
夕阳的余晖把天边染成一片橙红色，黑色商务车停在一排新建大楼前，齐律离开副驾驶座，站在车边，看着附近已经变了样貌的街景。
小时候住的租赁平房，现在已经被重建成社区，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小律，爸爸不在时，你要照顾好小杰，不要让爸爸担心你们，知道吗？」父亲的叮咛像魔咒一样，不断的在他脑袋里盘旋，他以为自己做的是最好的选择，结果现实倒打了他一把。
「阿律，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徐婓走到他身边，递了根小雪茄给他。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死守的承诺，最后还是没能实现。原来，只失去一个人，整个世界就会变得空荡荡。」
齐律瞇着双眼，用手挡着火点烟，吸了一口再吐出后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和我有血缘关係的人，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怒火。
徐婓看向他。「你打算报仇吗？」
齐律继续道：「血债就得血偿，情债就得情还。我齐律的弟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齐律拿出西装内袋里，从警局弄出来的遗书副本。
『我以为感情的世界，只要有爱就足够，但我错了。原来，我能给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