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马震
祝沥沥一听,顿觉晴天一个霹雳,他一把抓住奉常:“大人的意思是,陛下不去北境了?”
那么那天陛下说满意,是在哄我?
“老夫今日得了消息,武yan侯在南境发现了一种名为‘蒸汽机’的玩意儿,陛下龙颜大悦,当下就说想亲自去南境看看,又是拨款又是拨人,看来北境之行,多半是要泡汤啦。”奉常说着摇摇头,惋惜自己白做的一番功夫。
祝沥沥仍旧沉浸在自己没能让陛下满意的伤感中,他掐着手心,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勉强展颜道:“奉常大人,陛下会回心转意的。”
“那老夫就静待您的好消息了。”奉常行礼离开,心中暗叹一口气,只怕指望不上废贵妃的枕头风,行程还是得重新规划了。
祝沥沥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冷g0ng的,一路失魂落魄脚步踉跄,他连冷g0ng的门槛都迈不进去,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将头深深埋进膝盖,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疑问:她到底满不满意?
他仔细回味那一晚他的意乱情迷,她的脸红耳热,一切的一切,那些交缠的肢t和缠绵的吻,明明说明她是满意的。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她不忍心告诉我?让她以帝王之尊许下诺言又轻易抛弃?
墨云翻滚的天空,突然想起一声惊雷,闪电劈开了遮天蔽日的黑暗,雨声轰隆,倾泻而下。门廊下的祝沥沥猛地站起来,冲进了狂风暴雨之中。
这一夜的雨,b祝沥沥离开王庭那一日还要大。
雨点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b得他睁不开眼睛,袍角x1饱了水分,沉沉地坠在脚面,雨水顺着袍角在鞋面上淌下,和着地面上的积水一起,浸透层层鞋袜,让他的每一次抬脚都沉重无b。
冷g0ng偏远,他一路跋涉,到达御书房时早已狼狈不堪,发髻散乱,sh发紧紧贴在额角,里衣外衣均已sh透,在雨水的作用下牢牢扒住皮r0u,风一吹,就毫不怜惜地带走他的t温,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寒噤。
风雨未退,御书房的灯仍旧亮着,守门的小h门见有人远远行来,早就撑了伞想要迎上去,结果被祝沥沥一把推开:“我要见她!”
小h门为难地将伞勉强举高:“陛下正在会客,眼下恐怕无法”
“我要见她!”祝沥沥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口中只重复着这么一句话,执拗地深一脚浅一脚朝那温暖的h光行去。
眼看那温暖触手可及,一柄大刀横在了他sh漉漉的手上,祝沥沥胡乱抹去脸上的雨水:“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废贵妃还是先换身衣衫吧,莫要殿前失仪。”兰羽时一脸真诚,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味道,“陛下喜洁,废贵妃若是如此闯进去,恐怕会失了圣心。”
祝沥沥冷得乱颤,却仍旧倔强道:“陛下会见我的。”
他不耐烦再同其他人争辩,高声喊了起来:“陛下!陛下!祝沥沥求见!”
兰羽时皱了皱眉头,示意两个小h门过来一同把祝沥沥架走,结果反而被他钻了空子,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陛下!陛下答应过我的!”祝沥沥连滚带爬,冲向了那个身着h袍的倩影,抓住袍角就直挺挺跪下,“陛下可记得?”
他浑身淌水,水渍很快就顺着h了了的袍角爬上腰际,她不动声se地拂开他的手,身子稍微往后退了退:“兰羽时!朕同人议事呢!”
兰羽时抢步而上,拽起地上的祝沥沥就把他往外拖:“废贵妃,g净衣物已备好,请随臣先去换好,再来求见陛下。”
他知道祝沥沥有复宠的希望,软语相劝,不希望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祝沥沥没有动,也许是他脸se青白、嘴唇发紫的凄惨样子让h了了动了恻隐之心,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快去暖暖身子,朕呆会再去看你。”
祝沥沥这才借着兰羽时的扶持站了起来,一转身,却看到了下手的座椅上,有四个公子雁形排开,个个都生着粉雕玉琢的好模样。
祝沥沥只认出了桂鸾飞,心底一阵悲凉——这便是新选入g0ng的秀男么?
他那点追问的心思瞬间淡了,行尸走r0u般,由着兰羽时把他架了出去。
炭盆熊熊地烧起来了,祝沥沥裹着两层厚被子,呆呆地被安顿在了炭盆旁,手里还捧着兰羽时塞给他的一杯热姜茶。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教兰羽时不忍,那些宠冠后g0ng的传说听多了,万万和眼前这个失意者对不上号来。
“我一直把你当作假想敌来着。”兰羽时鬼使神差地开口,“还苦恼要如何从你这里分得陛下的一点关注呢。”
祝沥沥恍若未闻,火光跳跃,屋子里只有毕剥毕剥炭火燃烧的声音。
“你ai慕的陛下,就是这个陛下么?”正当兰羽时起身准备离去时,祝沥沥突然打破了良久以来的沉默。
一夜凄风苦雨,洗去了重重y翳,朝yan缓缓升起,整个皇g0ng都沐浴在一片胭脂霞se之中,h了了回首望了望那漫天霞光,正好瞥见了桂鸾飞领着三小只离开的背影。
他身姿挺拔,不复昔日讨好的瑟缩之态。
演艺事业的巨大成功让桂鸾飞举手投足都多了从容,那些从前他视为讨好nv人的把戏,如今成了他收获人气的助益,源源不断的正反馈,让他对自己充满了认同。
人只要自洽了,气场就变得圆融。
h了了很满意桂鸾飞的这点改变,在ai豆事业这件事上,他们是利益共同t,她还指望着演唱会的进账去支持蒸汽机发展呢。
兰羽时见她满脸欣慰,不由试探道:“此次选秀,桂家可是有人要入选了?”
h了了收回视线,笑了笑:“桂家的小子们,个个都是朕的宝藏男孩,哪里舍得把他们拘在g0ng里?”
兰羽时心下稍定,面上却不动声se,只道:“如此,鸾飞公子便无私心了。”
“就按照鸾飞呈上来的名单,给各家发帖子吧。”h了了想了想,补充道,“若是有半分不愿意的,也不必勉强。”
风雨初霁,祝沥沥却仍旧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饶是他平素里壮得如同一头小牛犊,日日双手举石锁的功课更是从不落下,在昨晚身心均经历了一番狂风暴雨后,他沉沉病倒了。
身t烧得如同一截火炭,头一阵一阵地坠痛,g涸的喉咙发出沙哑的祈愿,祝沥沥在梦中喃喃低语:“水,水”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两个守门的小h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试图伺候屋中人的打算。
g0ng中最是拜高踩低,且不说祝沥沥依旧顶着个冷g0ng之人的身份,就是昨晚陛下的不闻不问,也分明说明了此人的不受待见。小h门俱懒得多事,双双扭了脸,只装没听见。
直到屋中传来了瓷器打碎的脆响,两人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糟了!”两个字。
可怜祝沥沥,嘴唇上裂出了若g条带着血痕的口子,半个身子倚在床沿,ch11u0的脚上还带着斑斑血迹,手里仍拽着那空空如也的茶壶,翻来覆去口中只有一个字:“水。”
小h门见势不妙,先上去夺了他手中的茶壶,忙使眼se让另一人去打水,这才搀起他,yu将人扶回床上。
这一搀,谁知祝沥沥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小h门惊叫起来:“怎地这样烫?!”
小h门不敢擅专,悄悄问过了兰羽时,一番折腾,总算请来了太医。
太医还未把脉,见祝沥沥烧得满脸通红,忙把药箱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