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下厨
距离林思琪取回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已经过去三天了。
如何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林砚书坦白,成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抛开两人上床的时候,爸爸对她真的特别好。
大到学业,小到各种生活琐事,事事亲力亲为,一人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连隔壁市乡下住的姥姥姥爷,也当亲生父母般的照顾,每个月都会抽出两天时间去探望他们。
林思琪从小到大认识那么多同学,再没见到一个比林砚书更合格的父亲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爸爸本人,骤然得知自己养了十九年的女儿是别人的种,他敬重的亡妻——从接近他开始就目的不纯。
她只想一想,就开始崩溃了。
爸爸将她看得非常、非常重要。
姥姥曾偷偷跟她说过,在她爷爷奶奶双双去世,随后妻子又撒手人寰那些年,她就是爸爸唯一的精神支柱。
如果没有嗷嗷待哺的她,林砚书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设想了一下坦白的后果,林思琪人已经麻了。
纠结再三,林思琪沮丧地给楚铭渊发消息。
【楚叔叔……我爸如果把我赶出家门,您能收留我几天吗?】
她不敢住学校,她会哭得惊动辅导员来探望她的,然后全校所有老师都会知道——她被林教授赶出家门了。
楚铭渊很快给了个小区地址。
【门锁密码4321】
【其实应该我出面和你爸交涉,上一辈的事不该小孩开口。】
林思琪认真打字道。
【谢谢叔叔,但我想自己给他一个交代。】
【那行,有事随时打电话】
放下手机后,林思琪深吸一口气,拎起了菜刀,对案板上的土豆大开杀戒。
吃了爸爸做的十几年的饭,还没为他下她过一次厨房。
在得知自己不是他的亲女儿后,林思琪突然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播放着炒菜教学视频的手机高高支起。
林思琪小心翼翼地按照视频,备菜点火,炝锅倒油。
夹生的五花肉和熟烂的青菜像硬凑在一起的冤家,沉底的蛋花和漂浮在汤面的番茄皮各过各的,炒土豆丝比旁边的筷子还粗,鸡翅上的可乐和姜丝彼此焦灼,组成一坨坨焦糊的可疑物质。
林砚书下班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桌盛宴。
穿着围裙的女儿扭捏地站在桌旁,忐忑不安偷看他的脸色。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辅导员安排了实践课?”
林思琪红着脸摇摇头,乖巧极了。
林砚书开始紧张了。
他想起上次看到女儿这个表情,是在她某年冬天捡回家一条冻僵的小蛇藏卧室偷养时候,她就保持这么个乖巧的样子整整一个星期——直到他检修她卧室的暖气片,那条蛇突然从窗帘杆上掉下来,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
还好,只是一条没毒的小翠青。
不然他和女儿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林思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林思琪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神比三月飞雪还冤。
“怎么会呢爸爸,我没有。”但是妈妈有。
林砚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紧绷的下颚才稍稍放松。
他脱下外套坐在餐桌前,谨慎地先尝了口米饭。
牙被咯得有点疼。
“爸爸,味道怎么样啊?”林思琪凑过来,每样菜都给他夹了一筷子,眼神期待。
林砚书依次尝过,沉吟道:“很不错,比爸爸第一次下厨时候,好吃多了。”
“哎呀,爸爸讨厌!”
林思琪也想起当年的画面,那碗鸡蛋面她吃了一口就哭了,问他为什么要在饭里给她下毒。
她羞恼地说:“都是因为那碗面煮得太苦了!我以为里面有中药!”
吃药=吃毒
小时候她真的就是这么以为的。
林砚书低笑出声,笔挺的眉骨仿佛远山,眼眸揉入融化的星辰,他那么温和地看着她,不再多言,只是一口口吃着并不美味的饭菜。如此平凡的时刻,却比那些荷尔蒙上头后的极乐瞬间,更让林思琪为他痴狂。
她好喜欢她的爸爸。
每天比昨天更多爱一点。
温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当林砚书一碗饭见底时,林思琪心里一紧,知道是时候坦白了。
“爸爸……”她磨磨蹭蹭往他身上贴,趁他心情好,横着坐到他的大腿上。“有件事想和你说……”
“就知道你在这等着。”林砚书平静地放下筷子,瞧她一眼:“说吧,是闯祸了?还是想买新款的裙子?”
林思琪心虚摇头:“都不是。”
“嗯?”尾音怀疑的上扬。
“就、就是……”她小脸憋得通红,甜糯的声线尽可能无害。“爸爸,你,你能亲亲我吗?”她抿了抿小嘴,“这里。”
林砚书轻咳一声,别过脸。
“……抱歉,那是恋人才能做的事,爸爸不能对你这样。”
“为什么?”她不甘心地凑近,温软的气息吹拂。“更过分的事都做了,还差一个吻吗?”
“不一样的,琪琪。”
林砚书按住她的肩膀,迟疑道:“爸爸已经夺走了你的初夜,如果连初吻也……这对你未来的丈夫太不公平了。”
“你就是我未来的丈夫。”
女儿执拗的话语,让林砚书哑然失笑:“我说过许多次了,我是你爸,所以这永远不可能。”
“那么,如果我不是,是不是就可以?”
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林砚书,其实我不是你的亲女儿,你知道吗?”
终于说出来了。
这个秘密在她知晓那刻,辗转反侧了数个日夜,难以安眠。
这不是她的错,可她就是那个错误的果。
林砚书错愕片刻,脸色很快冷下来:“林思琪,爸爸不喜欢这个玩笑。”
“这不是玩笑。”
她取出那份亲子鉴定,递到他面前:“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你自己看吧。”
像是怕证据不足,她又亮出脖子里的玉坠,递上一塔证书。
“这是我去珠宝市场鉴定的,跑了七家店,开价两百三十万到三百万不等,有个老板现在还每天催我,叫我缺钱时候第一个给他打电话。”
“爸爸,我姥姥姥爷家什么经济状况,你最清楚了。这玉我已经问过他们了,根本不是祖传下来的。”
一口气坦白完这一切,林思琪忐忑焦急,声音颤抖着问:
“这些证据,足够你信我了吗?”
林砚书接过那沓资料,默默翻看。
每掀一页,脸色就更苍白一分,直到看到最后那行“不支持父女关系”的小字时,血液几乎逆流,双耳嗡鸣不断。
林思琪不是他的孩子。
他有耳闻,妻子曾交往过一位前任,因意外而身亡,但从未往这方向上细想。
妻子在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不离不弃地陪伴,他即便对她没有男女感情,也一直抱有感激之心,不愿怀疑半分。
他疑惑过,为何女儿长得不像他,性格也天差地别。但一想学校里其他教授的儿女,有不少也没继承半点念书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