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
不多得日光透过圆窗洒下,宋辞举起画纸,目光与日光之间隔着的画纸。
画纸上的女人,好生面熟。
……
“过。”愁苦半天的庞曼难得笑了。
这一段一镜到底,宋辞对于这个陌生又直觉熟悉的女人的情感演绎,景初拿捏得很好,神态情感演得绝妙,一改起初的废物模样。
庞曼:“休息十分钟,等下第二镜。”
道具组连忙将桌上的道具收放起来,景初懒懒伸个腰走向室外。
慕意清在庞曼身后看镜头回放,这一镜时长很短,剪辑好最后不过几分钟,却拍了几个小时之久。
她向监视器,景初进入房间后,无声地演绎角色,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习惯,彻底脱离景初这个人,完美地代入宋辞的身份。
对她 ……
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能继续看下去了,慕意清后退两步,忽然撞到一个人,险些崴脚。
身后的人将她扶住,那人身上还带着淡淡草莓糖的味道,露在旗袍外的肌肤与冰冷的掌心相触。
慕意清瞬间僵住,很快平静地回头道:“谢谢。”
景初触电般地松开手,好像十分嫌弃似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停下来看回放,两个人动静不小,庞曼和宋挽乔也回头。
“你等下。”庞曼对慕意清说,“还有几个编剧也过来一下。”
众人不解,但都遵从,很快围在监视器旁边,画面定格在最后,日光与目光之间的画纸。
庞曼用水彩笔标出那段话:“画纸上的女人,好生面熟。”
庞曼问她们:“你们说,这句话宋辞是说出来还是心声?”
两位编剧各持一票,宋挽乔和慕意清同样,票数持平,庞曼又用荧光笔加深了这句话。
“宋辞,你说呢?”
“说出来。”景初毫不犹豫道。
过的那一段是无声演绎,没有说出这句台词,心声只需要后续配音即可。
如果需要说出来,代表她要重新拍摄,重新拍摄需要花费时间,拍摄时间越长,慕意清能与徐延见面的可能性越小。
在场的哪有人知道景初心中的小九九,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还以为是对角色的见解。
庞曼拿起对讲机:“现场道具重新布置一下,再来一条。”
半个小时后,拍摄完成。
第一场戏赶着下午的天光,庞曼抬腕看了眼外面,天色渐晚已经暗了下来。
慕意清和其他群演已经在另一场等候,庞曼精神道:“换场继续。”
“画骨一场二镜一次,action。”
游轮启航的当晚,三楼舞厅对全船乘客开放,船长组织了一场盛大的舞会。
“诸位旅途愉快。”
东亚人,西洋人,黄眸子的,蓝眼睛的,凑在一起,语言不通并不影响他们舞步交流。
上流社会的必备技能,打牌,抽烟,跳舞,宋辞样样不会。
从孤儿院出来的女孩,运气极佳,留洋海外,她为的可不是攀上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高枝。
她想,她只是简单地喜欢画画。
至于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让她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接触到画笔,画纸,她不记得。
宋辞望向舞池中央热舞的男女们,舞步极致优雅,眼神欲望却是赤/裸,没有掩饰的。
这个年代,思想和行为上都很开放,船上一行十天半个月,多少寂寞男女会在这里发生一段短暂的,不能称之为爱情的故事。
几个穿着小西装、小洋裙的小孩脸上带着最纯真的笑容,嬉戏打闹朝她这边跑来。
宋辞在脑中勾画她们的模样,忽然一个小男孩背着身子,直衝衝地撞到她。
倒地那一刻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不恼怒地蹲下,扶起男孩,替小男孩擦去眼泪。
小男孩用力地拍掉她的手:“什么货色就碰我,我让我阿爹直接杀了你。”
好的,也不是所有小孩子生下便是纯真善良的,自降生之日起,有些人已经落入了染缸。
“呵,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盗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附近,径直地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在小男孩耳边低语:“谁被杀还不一定呢?”
说完又冷“呵”一声扭着身子走远,剩下小男孩又嗷嗷大哭,宋辞跟着愣在原地。
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和小男孩不一样,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眼眸中是带着杀气的。
小男孩的奶娘闻着声赶来,衝着宋辞就是一顿辱骂。
宋辞左耳进右耳出,不想与这些达官贵人扯上关系,目光又落在了换了身装扮的女人身上。
庞曼:“过。”
小男孩的爸妈跑过来帮儿子擦眼泪,现场道具组,灯光师,收音师来回穿梭布置下一镜。
庞曼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主演收工,其他人拍几个空镜。”
夜深温差大,景初身上这一身洋裙还算有些厚度,慕意清的那身旗袍,贴着身子薄薄一层。
时真见收工,给艺人披上毛毯,一起回到更衣室,在外面候着。
“姐,徐老师说等会儿餐厅见。”
慕意清脱下旗袍,应了声:“好。”
刚从片场走到换衣区域的景初,听到了这两句话,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