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这人许黎明倒是记得,是林晚的朋友,姓汤。
许黎明走到了她们身前,她身量颀长,又穿了皮鞋,两人只能抬眼看她,林晚的手心出了汗,傲然的脖颈低下,应该在思忖怎么回绝。
林晚很快平静下来,漠然张口:“许黎明,我……”
然而许黎明没有给她讲完话的机会,她的眼神甚至没在林晚身上停留,而是径直走到光芒的角落。
在桌角轻敲两下,放下了礼物。
许黎明掠过的刹那,林晚的脸顿时涨红,她难以置信地转头,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感到意外的不止林晚,毕竟许黎明喜欢林晚是所有人心中的事实,而且值得这样精心对待的人应该是林晚而不是陆白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坐着翻书的女孩双肩忽然一震,书页被捏出褶皱,许黎明食指压着礼物盒的一角,将礼物推到她眼前。
她终于看见了女孩的长相,黑框眼镜遮住了眉毛和眼睛,将鼻骨压出两道狭长的红痕,鼻尖沾着汗珠,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
起球的毛衣和古板的髮型让她看着十分普通,是丢进人海中转眼就会忘记的普通,但许黎明却总忍不住看向她衣领上面那截藏了一半的,白皙的脖颈。
像腻子,像玉。
女孩没有抬头,但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仿佛受到莫大的震惊。
许黎明松开手指,女孩顿了顿,终于放过了被攥得变形的书页,将手放在礼物盒上,许黎明注意到了她指尖的红肿和裂缝。
这样一双手和周围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女孩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手迅速缩进袖口,袖口却仍然盖着礼物。
“生日快乐。”许黎明低声说,随后将花束放在座位边上,在众人的注视中,转身走出礼堂。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一声,轻声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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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礼物问题的许黎明像渡了一场大劫,连步伐都轻快起来,虽然这个问题其实有无数的解决办法,但这样的方式,无疑最解气。
那个礼物上其实是刻着名字的,这也是她一直用食指挡着的原因,她也做好了自己被当场戳穿的准备。
但是不曾想,陆白天不仅应下了一切,接过礼物的时候,还用手替她挡着。
她人还不错,许黎明想。
办理水卡一类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所以等她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华传的宿舍建成很早,木门上掉落的漆展示着斑驳的年月,门缝不严,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她真的要搬进来和我们住?”陶宁烦躁地嘟嘟囔囔。
“喏,行李都在床边放着,肯定是真的。”孙沐雅说。
“完了,以后没好日子过了,她以前在班里看见我们连正眼都不瞧,现在忽然就要住进来,谁想伺候大小姐啊?”
钥匙嘎啦一声插旋转锁孔,随后门被推开,陶宁顿时噤声,抱着被子愣在原地,许黎明则拿着一盆子生活用品,用后背顶着门走进来,顺手把东西放在桌上。
上床下桌的配置,空间还是挺大的。
两次背后说人坏话都被当事人撞见,陶宁的脸红成了猪肝色,许黎明却仿佛没看见她们脸上的窘迫,和善地指了指靠窗的床:“这里有人吗?”
“没……”孙沐雅说了一半又想起什么,无措地摇摇头,“哦对,有,她这学期好像请假了。”
许黎明哦了一声,没多说,转身将已经放好的行李搬到了门口的床上。
本以为许黎明会为此争执一番,没想到她这么平淡地搬走了行李,二人松了口气。
屋内又陷入诡异的寂静,透过窗子能看见泛着新绿的花田,风席卷探头的春意,夕阳冷冽,钻进窗户的缝隙。
许黎明头髮用鸭舌帽压着,低头收拾东西,衬衣的袖子卷起,露出笔直的小臂,和上面挂着的陈旧的木头手环。
她将行李箱中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很快就堆成座小山,看得陶宁和孙沐雅眼花缭乱,连一个笔筒都是定製款,攒几个月生活费都不一定买得起。
许黎明回头髮现她们盯着看,于是随手抓了一盒子化妆品放在她们桌上:“你们喜欢?给你们用。”
二人眼睛越睁越大,震惊得连道谢都忘了说。
这就是有钱人?
过了很久,眼看着许黎明收拾得差不多,孙沐雅才鼓起勇气挑起了话题。
“黎明,你和陆白天很熟吗?”她问。
许黎明收起行李箱,用纸巾擦掉额头的汗,藏在帽檐阴影中的眼睛回望孙沐雅,回答:“不熟。”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陆白天的生日?”孙沐雅诧异。
“她是班委,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就让她统计过所有人的生日。”陶宁在一旁解释,“我们以为你和陆白天很熟,所以有点儿惊讶。”
“毕竟陆白天这人,挺古……”陶宁话没说完便被孙沐雅拉了一把,于是勉强换了个词,“独来独往的。”
许黎明擦汗的动作停了停,然后将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没有回答,心中却涌出些许愧疚。
原来那女孩和林晚的生日是同一天,自己却用她挡抢,把刻着林晚名字的礼物给了她,好像,有点过分。
许黎明向来是个行动力挺强的人,夕阳还残存余晖的时候,她就已经顶着风站在校门口,伸手接过陈砚递过来的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