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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走不准的钟(5)

 

我甚至分心地听见了俞玦窃笑,像是在说:你看吧,我就说了。他在看着你,不然哪能这麽快察觉。

我想回去抡俞玦一拳,权当报复他的隔岸观火;可此时,我更该避免尴尬,启唇向那人说些什麽。

「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我们要去吃饭,简单问你一句,你要一起还是拒绝,给我个准话。」

头皮发麻的感觉从天灵盖一路淌至全身,那凉意染上末梢我的指尖,我下意识地捻着手指想搓开进退不得的黏腻感,不晓得过了多久,席庸年收起手机,已是并肩在我身侧,轻车熟路同俞玦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

俞玦捉住我迷离的目光,道:「人家马上就答应了,你还要发呆多久?我可不想排队排太久。」

我瞬间醒神,拉拉恢复正常的襄芸,四个人步伐交错地离开教室。

原来没过多久。

是我的心跳太快,让我觉得这空间变得急促又漫长。

「讨厌酸还怕吃辣,这种人还来吃酸菜鱼,自nve狂吧。」搁下洛神花茶的内用水杯,我瞧着被辣得满脸通红,几yu要被re1a激出眼泪的俞玦,冷笑道,「一个人用掉快半包卫生纸,你要是辛辣过敏,早就送医院了。」

先前襄芸便说过,吃酸菜鱼这主意是俞玦提的,且他看上去很感兴趣,我原以为是老饕对美食兴致盎然,不成想,只是个明知故犯的笨蛋在找si。

实话实说,我并不欣赏这种行为,因为食物过敏非是小事,要是一时不慎,一命呜呼都是有可能的。

小时候祝盛溪就出过一次事,那年我小学四年级,祝盛溪三年级。

九岁的年纪已经会跑会跳,我弟又是调皮鬼中的调皮鬼,回外公外婆家时招猫逗狗,连一向亲人的大h狗都嫌。

那一年我们独自待在透天厝的五楼,那里摆着外婆的缝纫机,陈旧的储物柜放着各种珍奇和花布,我和祝盛溪背靠着沙发,在透明的玻璃茶几桌上画画,旁边是阿姨切好的芒果跟芭乐。难得过年回趟妈妈的娘家,大人们在楼下叙旧,嗑瓜子打牌,楼上是几个小辈聚在一起看电视、玩闹,我和祝盛溪看腻电视重播的节目,向哥哥姐姐们借了纸笔就去一边画图。

当时还不知道什麽叫食物过敏,我只知道我b较喜欢吃芭乐,於是另一种就很少碰。祝盛溪倒是很尊敬我这个姐姐,见我不碰芒果,就自己握着叉子吭哧吭哧大快朵颐。

起初我没发现异状,只觉得祝盛溪安静很多,不会再「我想要那个蓝se,帮我拿!」或是「这纸被我捏皱了怎麽办」,又或者姐姐、姐姐地烦我,後来我完成自己的画作,再抬头看之时,他的脸和脖子上全起了红疹,呼x1急促,说不出话,他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我何尝不是——我被吓得表情苍白,顾不上安抚他就冲下来找大人帮忙。

然後才晓得,这世上有一种症状称作过敏,意思是有些东西是身t的罩门,只要身t碰了这些东西,就会引发很严重的後果,更甚危及x命。

「你还凶巴巴。」俞玦喝了襄芸分装过去的n茶,冰凉yet缓解不断冲刷的辣意,他这才找回舌头。

「对付你刚好而已。」我懒得跟这种笨蛋多说,沉下脸se,迳自举筷。

——尽量挑出那些辣椒,免得汤头已经够辣了,还有人会吃到切片的麻椒。

旁观全程的襄芸噗哧笑出来,出面缓颊。「愿雨别生气嘛,他以前其实还挺能吃辣的,朋友买的辣味饼乾都能面不改se吃下大辣,这个可能是又辣又烫,加上他退步了才这样。」

「人的口味会随着年纪改变,不一定是真的不能吃。」席庸年也道。

我依然忿忿。「辣si你好了。」尔後放下筷子。

席庸年瞄了一眼,笑如月牙的眸光朝我投过来,用眼神说:嘴y心软,辣椒都被你挑完了。

「看我g什麽?」我抬高下巴,盯着他空无一物的碗,「赶紧盛,赶紧吃。」

过了会儿,襄芸惊奇道:「咦,这样一看,席同学也很能吃辣耶,都不会流鼻涕或一直喝水。」

涕泗横流的某人跟着点头,伸手b了个大拇指。

「应该是我爸妈的口味b较重,以前家里常出现的菜se都淋满辣油和辣椒,红通通的。现在他们更追求养生,吃的东西就清淡不少,可能我就是在那时候被练出对辣的耐受度。」

「原来如此,後天成长环境真的会影响人的习惯呢。」襄芸莞尔,「席同学以後有空也能跟我们一起吃饭呀,多一个人也b较热闹。」

「好啊。」他应得爽快,又道,「叫同学有些别扭,你们可以直接喊我名字,顺嘴就好。」

俞玦的嗓子像被毒哑过,带点沙沙的质感。「兄弟,阿年怎麽样?」

席庸年弹指,姿态落落大方。「可以。你们是俞玦、襄芸……和愿雨。」

俞玦大拇指双开,两倍的赞好。襄芸眨了眼,轻声说:「请多指教罗。」

轮番过去,遗留我未做反应,席庸年慢慢旋身,业已是同坐一排的接近,他一转动,属於他的气息扑面袭来。

距离过近,感官便更扩张。

席庸年。我无声唤。

下一刻,我特意放缓口型,对他道:「锱铢必较的商人。」占我无数分寸,绝不吃亏、再三踰矩的黑心商人。

他偏过头朝我笑,眼神闪烁,分明是读懂我的意思却不发一词。

一顿晚餐用毕,指针落子在七,付过钱後合该各自离散,襄芸倒还有些恋恋不舍:「真不想回家……和你们一起出来好幸福哦。」

「又不是不会再见面了。」俞玦嚷嚷,「今天才礼拜一,这一整周我们还有四天都会见到。」

「不一样!我还想跟愿雨多待一会……」

「聂襄芸你病了,自从认识祝愿雨後就总是想跟她贴在一起,你问过祝愿雨同意了吗?」俞玦口气略酸,像在看自家养的没出息小狗,因为旁人身上香香的、带着零食,就毫无骨气地跟随那人。

襄芸眨巴美眸,特别无辜地瞧我:「愿雨人这麽好,一定——」

我哈哈一笑。「不行,快回家。」

「我也有些累了,回家陪一下大总、哦,这是三线鼠的名字,差不多就要洗澡睡觉了。明天见?」

「那好吧。」她惋惜道。

襄芸尚yu说些什麽,俞玦相当有眼力见地将她带走,如同最初认识时那样,画面诙谐逗趣。

我站定原地,目送他们。

「他们一路,我们一路。走吧,送你回去。」席庸年叫了一声,我才注意到他没走远。

「顺路吗?」

「顺路。」

我婉拒,「不用了吧。」

「你把自己留到最後再独自走,我又不想丢下你,除了送你回家……或退一步来说,送你到车站,我还有别的选择可选吗?」

「你又把我算计进自己的选项里。」我平铺直叙说道。

片刻,他突然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因为我对外一概的原则问题,都显得很不诚恳?」

「……」

「那天你的寻求灵感,我还没回答完。今晚、明晚、之後的每一晚,你挑个时间,我把剩下的都告诉你。」

「嗯。」

「那走吧,累了的话,走慢一点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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