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她要亲口去问箫予衡,问问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苏卿卿闻言,却反而越发恼怒,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一把挣出自己右手:“你这是干什么,我衣衫不整,如何见人?”
苏淼淼深深吸一口气,盖上裙角,耐着性子劝说:“姐姐,箫予衡就在外面,他为了一己私情这样害你,实在可恨,我去寻母亲,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你有母亲!]
苏卿卿咬着下唇,面上的涨红又忽的退去:“我虽自幼丧母,却也知道教养!淼淼,今日之事,不过是事急从权,如今也不是前朝女子叫人碰一下手,若不嫁去便要自尽的荒唐时候,你不必这般与我多心胡言。”
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怀疑与委屈,说到这儿,苏卿卿的唇瓣颤抖,盈盈双眸中甚至含了泪光:“六殿下是端方君子,你便是不信我,也该信他!”
两人声音传出车帘,车厢之外,骑马相随的箫予衡眼眸低垂,眼底闪过无人察觉的阴暗。
太子归宫
一场争执,到底还是不欢而散。
苏淼淼没有再强逼姐姐出面对质,自个也没有再与箫予衡分辨,不光是因为不被相信的气恼委屈,更多的,是姐姐与其余人的反应,让她忽的发觉——
没人会相信她。
箫予衡的名声太好了,最得陛下看重的六皇子,世人皆知的谦谦君子,光风霁月、柱石之坚,从前朝到后宫,都恨不能将最好的辞藻都堆去他的身上。
相较之下,她只是痴恋箫予衡多年,且不管不顾闹得众人皆知这一项,便已站在了天然的弱势。
莫说只是一枚碎石,便是她捡到的是刻着箫予衡名号的牌配,只要他说一句是救人时跌落,甚至干脆就是她窃取诬陷,都有的是人附和相信,反过来说她是因爱生恨,妒忌生事。
箫予衡……竟然是这般阴险狡诈的人!
当苏淼淼裹着湿透的衣裳独自行进如意楼时,心中还在愤愤难平,一时气怒箫予衡道貌岸然,阴险叵测,一时心疼自己看错了人,白白抛费了五年光阴,一时闪过姐姐有眼无珠,不识好人——
满腔不服气转到最后,越发激起了她的脾气,思量着一会儿就要去母亲说清原委,母亲一定会信她,她还可以去宫里求皇后娘娘,对了还有陈昂,那个落水要他去救的老头说不得也是箫予衡的手笔,就是为了坏他与姐姐的姻缘!
三个臭皮匠还能谋事呢,她们一双长公主里的姑娘,配着国公府里袭爵的孙子,总不能叫箫予衡就这么白白欺辱哄骗了去!
但等着她沐浴、更衣,被吉祥姐姐催着灌了半碗姜茶,再赶去西暖阁里,晒着暖烘烘的日头将一头湿发都一并晒干,便觉满身的精气都随着身上的水汽一并蒸了出去。
想到箫予衡时,也不再义愤填膺,反而又如三日前那般难过丧气起来,甚至隐隐又有些不舍。
她怕不是也着了风寒?这么点凉水,不应当啊?
苏淼淼疑惑的摸摸额头,没觉着热,便只当没事的闭口不提,免得吉祥姐姐知道了,只怕剩下的那半碗姜汤也要捏着鼻子灌给她。
人总是不经念叨,苏淼淼才想起吉祥,吉祥利落的声音便在帘子响了起来:“外头书房里的小子来问,昨日送的话本子姑娘看得如何?可要他们再找?”
苏淼淼回神,有些没意思的摇头:“罢了,不要了。”
这事儿是她三日前提的,因为耳边那奇怪的声音说了什么故事主角,偏偏具体情形却又说得模糊不清,她冷静之后,想着万变不离其宗,便吩咐吉祥多给她寻些时兴的话本子来,借着缕缕头绪。
这要求也不算麻烦。
长公主养女儿十分开明,苏淼淼打小就能在母亲存书的箱笼里翻画看,吉祥闻讯之后派小丫鬟走了一趟,便干脆将长公主装本子的木箱都搬了过来。
但市井中的话本小说多如烟海,也不乏污秽腌臜,男男女女龙阳磨镜的“奇书”,总不好叫她一个小姑娘家知道,长公主挑过一遭,最后给她送来的就多是些神仙志怪、西厢牡丹的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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