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箫予衡难以置信,死死盯着苏淼淼的面颊,除了震惊,还带着几分怀疑与审视。
苏淼淼浑身都因这呼喊声一颤。
熟悉的酸楚与苦涩毫无?道?理涌来,她不敢回头,只将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元太子,努力开口,想要以此打断这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表兄……”
苏淼淼面色泛白,只有嘴唇与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眼眸湿润,在天光之下闪烁着颤动?的光,仿佛落入绝境,将他当作救星一般。
[用我来与他赌气吗?]
赵怀芥的心?声冷沉。
苏淼淼浓密的睫羽一颤,眼眸不自觉的垂下。
但下一刻,她紧紧攥着的手腕被人?拉起。
元太子神色孤冷,澹然如不见丝毫波澜的深渊:“我与你去上?药。”
苏淼淼被元太子带至后殿时, 正遇见捡春将大扫帚抗在肩上,没有扫地,而是蹲在甬道旁的桂花树下头, 低着头刨土玩。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捡春明显吓了一跳,头都没回?, 就慌里慌张跳起来拿扫帚,因为太着急, 还闪了一个踉跄。
赵怀芥见状, 也干脆出了声:“别装了,拿干净罐子去殿后打山泉水, 再取师父的太平散, 玉肌膏过来。”
捡春原本满脸心虚, 不?过等?听完师兄的吩咐,神色便是一正, 扭头便朝殿后赶了去:“是苏姐姐受伤吗?我这就去!”
等?捡春跑远,停下?来的苏淼淼才慢一步意识到, 元太子似乎直到现在, 都还在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未曾松开!
回?过神的苏淼淼抿了抿唇, 在元太子要再带她往前时,便抗拒着往回?缩了缩手, 叫了一声:“表兄?”
赵怀芥微微凝眉,却在顺着苏淼淼的目光看向?两人?的手心之后,眸子猛地瞪大了一瞬。
[怎会如此!]
他瞬间松手,清冷孤高的面上都闪过一分僵硬:“失礼了, 我不?是有意冒犯。”
“嗯,我知道。”
苏淼淼也低着头应了一声, 将收回?的双手背在身?后,左手也不?自觉的握了刚刚被松开的右手腕。
她今日?骑马,穿的是干练的箭袖,上头还带着厚实?的绣纹,隔着布料,倒是并没有什么肌肤之亲。
只是元太子的手下?十分有力?,如今松开手,手腕上却仿佛还能察觉到掌指的力?度。
这一次,元太子却没有带她进正堂,而是转身?绕进了东面的暖阁。
暖阁不?大,但朝东是半壁的琉璃窗,今日?没风,正中的窗棂大开着透气?,正上午的时辰,一进里间便觉四下?都是暖烘烘的,光线也更好些?,窗明几净,明光烁亮。
只是还与第一日?来一般,四下?都是清静静的,不?见一个宫人?仆从。
苏淼淼也发现了,元太子回?到蓬莱宫后,虽有宫人?侍从,但也只是干些?换洗洒扫的粗役,并不?会像盛京中世家勋贵一般,时时刻刻都跟着一串尾巴等?着召唤伺候,元太子许多琐事,还是会亲力?亲为。
便连不?过七岁的捡春也是一般,没有什么人?照料,甚至因为身?为晚辈,有时还会应元太子这个师兄的吩咐,大概是道门中人?,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意思?。
赵怀芥见她四下?打量,轻声开口:“这里亮堂些?,四下?也干净,方便你清洗上药。”
苏淼淼回?眸:“是,麻烦表兄了,其实?只这么点小伤,我自个回?去上药也无妨……”
[又后悔了吗……]
赵怀芥眸光微沉,声音疏凉:“既已来了,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
苏淼淼听着这心声歪歪头,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时,窗外捡春也一手提陶罐,一手抱着药膏行了进来。
捡春本就年幼身?低,左足又有恙,两只手拿这样满,尽管步子已经很小心,行动间,罐内的清水也跟着洒出不?少,看着就格外狼狈。
苏淼淼发现后哎呦一声,还未动身?,元太子便已立即出门接了过来:“一次拿不?了,不?知道分两次?”
捡春嘿嘿笑着:“我想着一次省事。”
元太子:“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你自幼入门,该知道知足不?辱的道理。”
苏淼淼在窗内看热闹似的围观。
上次元太子说捡春在蓬莱宫受他教导,原来也不?是一句虚言,看这样子,是当真在已师兄的身?份,代师父教导这个师弟。
“是,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师兄教诲,弟子记下?了。”
这一番教导,直到捡春垂头丧气?的答应才算了结。
赵怀芥也不?进来,将药瓶在窗沿放下?,便叫苏淼淼靠过来伸手。
她手心的划痕,原本已经不?觉着很疼了,不?过这时候要冲凉水清晰,想也知道不?会很舒服。
不?过这也是躲不?过去的事,苏淼淼叹息一声,也只能在炕上跪坐着近前,捡春帮她捋起衣袖,上身?微倾,以肘为支,便这般摊开双手,撑在了窗框上,
元太子用木勺舀起泉水,忽的出了声:“这泉水你一会儿可以尝尝,味道很不?错。”
苏淼淼盯着手上的伤,心不?在焉:“嗯嗯。”
赵怀芥又道:“这一处泉水,是我这后殿独有的,在崖壁凹处渗出,清澈凌冽,每日?只得一瓮,比旁处都好些?,自小只母亲用,后来便让予了我。”
苏淼淼抬头:“竟这样难得?我原本以为,我们这两日?里用的水就很好了,果然是山泉水,泡茶都比在京中的水清爽!”
赵怀芥微微点头,声音不?疾不?徐:“这也应当,厉来如京城这般人?口繁盛之地,也就刚建都的几十年还略好些?,住的人?一旦多了,人?污兽秽渗下?去,井水就会一年年的日?渐苦碱。”
苏淼淼想想这话里的场面,嫌弃的凝眉。
赵怀芥看着她的神色,又垂眸安慰:“因此许多权贵之人?都不?吃井水的,有专人?每日?从山中打了泉水进城去卖,宫中还有专供御用的活泉,只是一路耽搁折腾,到底不?如从泉眼里现接的清冽。”
苏淼淼闻言这才放心,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元太子便已收了木勺,淡淡说了一句:“好了。”
苏淼淼一愣,这才发现她的手心伤痕里的脏污都已被冲得干干净净。
她方才都只顾着说话,竟然都没觉着多疼!
所以元太子是故意与她说起泉水井水的,为了叫她分心?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淼淼诧异又动容,元太子看起来高高在上,不?染凡尘,没料到照顾人?竟是这样贴心。
将手心清水擦净之后,薄薄一层太平散,果真觉着舒缓了许多。
苏淼淼攥攥手,也不?禁抬眸,十分真挚又道了一次谢:“多谢表兄!”
赵怀芥看她一眼,忽的垂了眼眸:“无妨,还未完。”
手上的处理妥当之后,赵怀芥看着苏淼淼脖颈上的红痕,一时也有些?犹疑。
细论起来,脖颈下?颌上的擦伤,还不?如手心的繁碎,细长的两道,只需略微擦拭干净,涂上玉肌膏便完事。
只是女子的脖颈……他若是动手去擦,总觉有些?不?便。
赵怀芥这么想着,扭头找了一圈。
捡春一个六七岁的小子,不?必顾忌男女之妨,其实?干这活儿正合适,只是这小子方才被教训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这时候却是四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