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但又不是那种成天搭三惹四的坏法,而是会随着年龄增长,黏在身体里的那种属于女人的坏。
不知道哪个班还在念单词,重复了七八次了。
方游走过去的时候,才听到念的是alive。
她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苏雁青也没说话。
她望着走廊外那棵巨大的树,因为太过茂密,树枝甚至伸进了走廊,一伸手,就能摸到枝上的叶子。
高中的时候无数次在走廊上奔跑走动,偶尔会被叶子划到,但并不痛。
有人问为什么教学楼要包住这颗树,那天上课的正好是个退休的老师,头髮都快全白了,脸上爬满了皱纹,说话的声音却还是中气十足,他说——
“树的活着只有一种,而你们活着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们得自己选。”
可惜大家对这样听上去故作深沉的话都嗤之以鼻,依旧自顾自的聊天。
那天是周六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苏雁青正好要陪方游去买书,方游早早来等她。
苏雁青知道方游很想来四中念书,但苦于当时宋香萍不太好的情况,以及时常有人上门要钱的日子,只能放弃。
溜进来其实很容易,四中的校服有两套。
她有一套放在方游那里,方游只要穿着校服进来就好,周六管得松,没什么关系。
一片嘈杂又突然让苏雁青觉得安静。
那时候窗外的方游正好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正四处的看着。
她身后的老树枝叶和今日一样茂密。
方游靠着的时候,细长的树枝搭在她的肩头,苏雁青突然想:方游会怎么活下去呢?
多年后,经历那场变故的方游依旧在努力的生活着,她承担的甚至越来越多。
苏雁青看着走向常盼的方游,还是有点自愧不如。
她们的家庭相似度很高,却在根本走向上完全相反。
她们的身后都有一座万丈深渊,多年的成长让她们慢慢的爬了出来,却依旧要担心那深渊还会把她们拉下去。
跟妹妹站一起的方游没苏雁青想的那么多。
她打算回去买个药膏给常盼涂脸。
常盼脚步轻地走着,但天生害怕这样的温情关怀。
或许渴望和害怕参半,揉成一种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做作。
还似乎有一种时效限定,偶尔的时候会稍微柔顺一点。
方游站在常盼身边,她没对方那么白。
大概是整个夏天都到处跑的缘故,但她的身体还挺好,瘦归瘦,但还是很健康的。
她假装没察觉到常盼的打量,她生怕自己这么一回看,常盼又要变回那副“你没事看我干嘛我反正没看你”的样子了。
上班上到一半跑过来处理事情,回去的时候苏雁青那辆电瓶车挤三个人实在困难,常盼拒绝了方游让她坐到最前面的想法:“我自己回去就行。”
方游:“还有好多路,这片还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常盼:“无所谓,打的就可以了。”
苏雁青:“那些开出租车的都晚上才出动。”
常盼:……
方游:“老苏,要不你先送她回去,再来带我好了。”
苏雁青:“大热天的,你还真是不嫌烦。”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对方游的责怪,倒是一边的常盼感觉自己中了一枪。
方游站在一边,她的衬衫有些透,因为出汗的原因,更透了。
方游虽然腰细腿长,跟一根筷子似的杵在大太阳底下实在有点可怜。
常盼妹妹觉得方游今天都帮她摆脱了住校,自己再磨蹭下去太白眼狼了。
她沉默了几秒后,说:“那一起走吧。”
苏雁青:“想开了?”
方游笑了,“那你上来吧。”
常盼第一次以这种扭曲的姿势坐电瓶车。
前面的位置挤下她就非常不容易,她的屁股隻堪堪沾了坐垫的一点点,整个人差不多是虚蹲着的,而往后靠一点,就能撞到方游的怀里。
因为是方游开车,像是她整个人被方游圈着一样。
苏雁青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方游聊天。
方游说话会蹭到常盼的头,以至于她的每一次呼吸,常盼都能感受到。
太奇怪了。
常盼忍不住扭了扭。
方游以为她坐不住了,还让苏雁青往后一点,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按着常盼的腰:“难受?那你往后坐点好了。”
再往后,真的是人挤人。
后背是姐姐的前胸,两侧是姐姐张开的双腿。
实在是……
常盼烦了:“我什么时候能坐豪车啊,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
傍晚收摊回来的宋香萍看到常盼被挠了,反应非常激烈,像是要推着饼铛就把始作俑者给打一顿。
常盼完全无视了对方激烈的关爱之情,但她的良心好像因为被打回原形而生出了一点,居然学会了安抚。
常盼:“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方游拉着宋香萍:“妈吃饭,等会凉了,别摆弄你那钳子了赶紧坐下。”
方游:“算了我去给你盛饭。”
宋香萍:“那老师怎么说?赔钱了吗?这姑娘家的脸蛋可是很值钱的,要是留疤了可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拉高音调,像是生怕别人反驳,只能先在声音上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