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贺沐英自前一晚睡下,便再未醒过来,仿佛睡着一般,更是一夜便生成不少白发。
贺沐英昏睡第二日,贺夫人听闻峄山上的寺庙中有一高僧,急忙命人准备马车前往。
也不知那高僧是否真有神通,那难求的高僧,竟在寺门口等着贺夫人,直接就跟了回来。
高僧看了贺沐英一眼,摇摇头,“真是痴儿!前尘往事早已似是而非,如今你便是想回归原路,也早已回不去了,何不面对现实!”
贺夫人看着高僧,“师父可有唤醒我儿的法子?”
高僧摇摇头,“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公子如今已心若死灰,不愿醒来,老衲也无其他方法啊!”
门口季怀钰听见,便知此事与自家阿姊有关,连忙离开回淮王府。
那日圣旨下达,他亲眼看见自家阿姊陷入绝望,他很早便看出姐姐与阿英兄长两情相悦,也早将贺沐英当作了自己姐夫,如今当头一棒,他立马想到去找贺沐英,可姐姐拉住了他,圣旨已下,无人可废,就是贺沐英也没有办法,况且那会儿正是贺沐英征战的紧要关头,如何能打扰。后来墨王也上门道歉,季苍芸虽然笑着说无妨,可任谁都能看出她眼神中的空洞。
后来听说大军凯旋,他立马去找贺沐英,却迟迟不知如何开口,昨日,又听到贺沐英昏迷不醒,便赶紧过来看望,却也是爱莫能助。
……
“姐……”
季怀钰看着眼前绣嫁衣的女子欲言又止。
“阿英出事了。”季苍芸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语气中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是。伯母请人看过了,说是他自己不愿醒来……”季怀钰越说声音越小。
为何不愿醒来,两人心知肚明。
季苍芸停下针线,压了压指尖上的针孔,溢出一丝血,“小钰,你说这嫁衣怎么这么难呢?我在这块地方绣了两日,扎的我心口疼,可还是绣不好,你说姐姐是不是很没用啊?”
季怀钰在季苍芸压出鲜血时就惊慌失措的拿出桌面上的手帕要给季苍芸包扎,季苍芸摆摆手。
“小钰,你代我给阿英带个话吧!你我姐弟无依无靠,往后入了皇室一切未知,我还等他来保护我呢,他可不能一直睡啊!”
说着,季苍芸掏出怀中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音字,是以前贺沐英送给她的。
当时的贺沐英浑身散发着自信,“这个是我的全部家当,送给芸姐姐,我以后一定会拥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到时候这就是凭证。芸阿姊只要拿出这块玉佩,我名下所有产业,仍阿姊挥霍!”
如今,她也不记得贺沐英名下有了多少产业,多少人脉,只知道,后来他真的为她打下了一小片江山。
“小钰,问问阿英,姐姐私心,想留下这块玉佩当作念想,改日,他有了心仪的姑娘,我再还于他,可好?”季苍芸说的小心翼翼,说是让季怀钰带话,却像是在问季怀钰,俨然把季怀钰当作了贺沐英。
季怀钰点点头,他知道贺沐英一定会同意,但他不能替贺沐英回答。
恭贺阿姊
转眼已到季苍芸大婚。
辰安侯府中,贺沐英穿上红色外衫,站在书房内,几缕青丝夹杂着白发随风飘动,看着画卷良久,画中女子与他整夜整夜在梦中相遇,他却为了季苍芸那句保护再未贪恋过那美梦。
贺沐英拿起桌上的酒杯,痴恋的看着画卷,“芸儿……”
门外王童与明川面面相觑,互相推让,最后王童深吸一口气,“侯爷,吉时已到,墨王府已经去迎亲了!”
贺沐英嗯了一声,收起画卷,藏在壁画后的暗格中,从此,这便是他为数不多的秘密之一,一同藏于暗格的还有在承袭爵位时求陛下的一道圣旨——他的余生,就差填写一个名字。
……
淮王府门前一片喜庆,正堂桌上摆着季苍芸父母的牌位,淮王坐在上位,哪有什么重病缠身的病态。更有人小声议论,怕是衝喜给治好了!
贺沐英一身墨色站在淮王府门口格外刺眼,淮王不悦,有心说些什么,却被贺沐英眼神盯着忍不住颤了颤,过后又想到自己是长辈,怎么会怕他!瞬间又挺直胸膛!
贺沐英看着他,攥紧拳头,却也没有打断迎亲。
云墨拉着红绸,看到门口的贺沐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他连眼神都未给他一眼,便自觉的闭上了嘴,默默往前走,带出了后面喜娘搀扶的季苍芸。
云墨作为墨王已有府邸,宴席设立在墨王府。如今出淮王府,季苍芸盖着盖头,进宫便要以扇遮面,拜过帝后,才回墨王府。
看着季苍芸在喜娘搀扶下走出,贺沐英脑中想象季苍芸同他走来,缓缓露出笑意,尽量掩饰自己的失态,上前向季苍芸拱手道,“阿英恭贺芸姐姐!”
季苍芸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微微加速,轻声道了句谢。
前面云墨听后客气道,“晚上墨王府设宴,沐英过来喝杯喜酒吗?”说完云墨就想扇自己两嘴巴,自己这说得跟抢人家媳妇炫耀有什么区别。
果然,贺沐英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下官遵命!”
云墨识相闭嘴,继续往前走,季苍芸路过贺沐英,从盖头下看到贺沐英一身墨色,风轻轻吹起时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红,自然明白了贺沐英的小心思,若是将这场婚宴当作她与贺沐英的,她也就不会抵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