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通J罪
道,但联盛是个例外,因为联盛只相信华人律师,混血脸的魏泱从不在他们的信任名单上。
狱警带着他走过了联盛的区域,来到一片犯人密度明显稀疏些的监区,有不少牢房里只住着一两个人,面积也相比其他牢房更大一些。
他敏锐观察到许多犯人脖子和手臂上的狼头纹身,默默垂下眼睫——这里是群狼的地盘,狼群重视等级制度。
很快,押送队来到一间敞开的牢房前。这间牢房由于建筑结构原因,取了不少转角的面积,格外宽敞。
墙壁上的四张铁架床只有右侧下铺有床品,其余三张都分门别类放置着各种生活用品。监狱发放的生活用品只有脸盆牙刷之类的简易用品,但这里不仅有各种零食饮料香烟,甚至有几瓶洋酒。
“哈里姆,这有个不听话的,得麻烦你调教调教。”为首的狱警出声道。
魏泱眉梢微动,望向椅子里悠闲着抽烟的男人。
对方半张脸布满烫伤疤痕,大的如硬币,小的也有小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十分狰狞凶恶,粗壮的大臂上纹着狰狞的狼头,身后还站着一个给他捏肩的犯人。
显然,这个人是卓家拥趸中的一个头目。
闻言,男人抖落肩头那双细瘦无力的手,往桌上烟灰缸磕了磕烟灰,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这里什么时候成托儿所了?”
那个狱警笑了笑,走上前俯身耳语了几句,男人望向不远处站着的魏泱,毫不掩饰地打量起来。
“那人我就交给你了。”
见男人点头,那狱警像摆脱了什么大麻烦,道了别,脚步轻快地离去。
狱警们走后,男人对身后捏肩的犯人耳语了几句,那人便走出去,站在门口呼唤几声,几个更加高大健壮的犯人很快走了进来。
站在牢房中央的魏泱环视着四周堆放的物资,手指无意识摸索着被虫子咬出肿包的小臂。
男人磕着烟盒,瞥了一眼他抓红的胳膊,开口道:“杀了几个进来的?”
魏泱转回脸,露出笑容:“加上最近的,六个。”
“吓死我咯。”男人嗤笑一声,抬下巴示意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
“这里的每一个人,手上的人命都比十个你还多,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见魏泱笑容不减,并未被威慑到,他换了一副严肃的口气:“你想弄死谁我不管,但你要是在我这里闹事,你会比死还难受。”
附和般的,身后几个壮汉也摩拳擦掌。魏泱像没听懂似的,指了指身旁堆放着的物资箱子:“有药吗?”
男人和手下们对视几眼,露出戏谑的狞笑:“你有钱吗?”
见魏泱沉默,男人冷哼一声:“没钱,那就什么也没有。”
魏泱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像在暗示男人做些什么,让他露出更多赏心悦目的表情。
他慢条斯理走到男人面前,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男人肩头,囚服布料上还保留着手指揉皱的痕迹,指尖横抚抹了皱褶,往下滑了半寸。
“我可以别的东西换吗?”
男人瞥向肩头,脸边那只手腕极瘦,白薄的皮肤贴着骨头,突出的关节透着淡粉色,仿佛不堪一折般脆弱。
他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狎昵意味的蔑视,无所谓还有手下围观,直接拽过那只手腕,连人一起抓进怀里。
魏泱面色平静地任由对方揉搓、亲吻,直到一只粗糙的大掌伸进他的裤子里时,他才略微偏过头,俯在对方耳边幽幽开口。
“2000年的外交官绑架案,我是被告卓雁霜的辩护律师团成员之一,我读过你们所有人的档案,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法赫德·哈里姆。”
法赫德的动作猛地顿住,魏泱单手掐起他的脸,劈裂的指甲缓缓刺进没有皮肤遮盖的烧伤疤痕里,男人疼得额头青筋毕露,却没有任何言语动作。
魏泱松开那只手,慢条斯理在对方肩头揩净指尖。
“带我去见卓雁霜,现在。”
严格控制监区走廊中,闷热的空气让犯人们也懒于互相挑衅找茬了,各占了地盘席地而坐,玩牌的玩牌,抽烟的抽烟。
精钢栅格天花板上方,值守的狱警接过同袍递来的冰水,低声谈天。
相比起独立杀手,这些黑帮成员显然服从性更高——至少对他们自己的头儿来说。
忽然,一种不寻常的安静弥漫开,喧闹声仿佛从那头一盏一盏灭到这头的灯,突兀果决地一片一片消失。
高处的狱警首先发现了这份不寻常的阒静,而后是处于走廊中段的犯人,末尾的犯人还没搞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站起身来,探头往前张望。
五六个身上纹着狼头的壮汉一步步走了过来,为首的法赫德脸色阴沉,和平时如皇帝驾临般的嚣张做派判若两人。
这几匹狼皆是又高又壮的打手人物,从前面看犹如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团团包围着什么。
众人的目光警惕跟随着“狼群”的步伐,在他们走过自己身边时,才忽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一个格外白皙瘦峭的年轻人。
他戴着镣铐的双手交握在身前,因此后背挺得更笔直,以免显得佝偻,他微微仰着一张精致的苍白面孔,嘴角挂着微笑,挨个回望周围注视着他的人。
仿佛一个被骑士团护送着的王子,正在接受臣民们的觐见。
法赫德拉开老式电梯门,率先走出去。魏泱紧随其后,脚铐扫过翘起的木地板,发出锐利的金属声。
面前是一条水泥铸成的狭长通道,两侧摆放着绿植,爬满藤蔓的玻璃天花板上丝丝缕缕沁着阳光,走到通道入口时,魏泱站住脚步,仰起头感受阳光射在脸上的刺痛。
这样的光明让人痛苦,可也让人怀念。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迈步走向前方。
走出通道,入目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一角插着迷你高尔夫旗,宽敞的蓝色泳池中飘着绿白条纹的充气浮床。
如果不是四周的电网提醒他们这里仍处于监狱范围,魏泱几乎以为对面那栋建筑是一座现代风格的微型别墅。
那栋白色的建筑方正而简洁,顶部的天线高高耸起,像一个大型的收音机。两扇落地窗间夹着一道门洞,玻璃透出室内的陈设,摆放着电视机和沙发的是起居室,列着床榻和书架的是卧房。
落地窗外的白色阳伞下,放着一只同色的圆桌,圆桌旁是一把沙滩躺椅,椅子里躺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
男人深麦色的胸肌间隐有墨线浮动,似乎是一副从胸膛贯到喉部的纹身,他悠闲地枕着双臂,一头湿亮的黑发松散梳背在头顶,架着墨镜的脸在听到声音时略转了转,但并未任何警惕性的动作,显然踏入这里的是他的亲信。
法赫德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耳语了几句。男人似乎瞥过来了一眼,不紧不慢翻身坐起,后背露出大片青黑狼头纹身。
法赫德抬手招了招,魏泱被身后的人挟制着,推推搡搡带到男人面前几步,而后被猛地一推,扑倒在地,膝盖“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胆子不小啊。”男人随手摸过桌上的雪茄剪把玩,布满枪茧的粗硬指节捏合着雪茄剪,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打着我的名头吓唬他们。”
男人摊开右手勾了勾,魏泱的右手被法赫德强行拽起来,铁链哗啦一阵碎响。男人动作绅士地轻轻托起那只手,左手捏着双刃雪茄剪,将寒光闪闪的铡孔慢慢套在他雪白纤长的无名指尖,抬眼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