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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妇(上):

 

听丫头们说,这顿板子只缘老爷两夜俱宿在了二太太房里,坏了规矩。婢仆们私底下嚼舌根,都说大太太是个醋坛子。

二太太被搀扶下去,仿佛当真是一天云雾散,大太太神色显见的安怡许多,回目睨了睨双绮,似是商量口吻:“此番罚你,也使竹篾子,好不好?”

双绮怕极了,只忙跪下来磕头:“奴奴听大娘发落。”

“使这个,要在院子里打,大家伙儿听着瞧着;使大板子,我领你进堂屋,关上门,谁也不教看——由你选。”

薄篾再疼再羞,终不及竹板之威,双绮默了一下,低头答说:“奴选这个,大娘的板子重,奴怕耽搁做活儿。”

大太太低头小声嘱了惠娘:“你带姐儿去耳房,拿小尺板儿打她五十下屁股,”说着圆睁起目来剜了双绮一眼,略严了声气,“问她还敢不敢了!”

“谢大娘!”双绮忙磕了个头,随惠娘去了。

耳房里,双绮双膝跪在地坪,俯下上身伏在矮床上,惠娘打屉里寻来戒尺,搁在床沿,不说话,蹲下来弯腰褫下双绮的裙裳,两团颤巍巍的白肉上还洇这青黄未愈的板痕,邦擦一尺甩在肉上,双绮咬着手背低低呜嗯一声“一”,屁股缓缓晕出一道红痕,伴随着第二声脆响,双肩颤抖着提耸起来,哽着声一噎一噎地平抑下去:“二……”一抹重痕叠上。三记五记,低泣声里,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掀来一股凉风刮在尺板儿笞得火热的臀上,大太太眼光落在那两团滚颤的肉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端肃的神容:

“我错发了善心,打发你街上逛去,给你侍儿仆从,放银钱给你使,当小姐供着,你办的什么差事?”

“十、十一呜……我知错了……我不敢了……”

双绮扭着渐肿红的屁股,口里呜呜咽咽,眼泪连珠落在榻上,心里难过得紧,却只字不敢说起思念梅氏的心事。

“原教丫头们将这间空房拾掇出来给你住,罢了,狠狠打一顿,仍撵回下房里睡去!”

大太太声调平抑,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像刀子割着双绮的心,尺板在大太太冷肃的凝视下落得愈发狠重,汗水沿着鬓角颤抖着滴下来,双绮哭喘着翻扭着臀胯,无助地伸手握着榻上的绸被,去攀惠娘的衣摆。身子滑下小榻,殷肿的两团肉丘堆在一双白净的小腿上,避畏着疼,连连摇头祈求着,手里还紧紧攥着惠娘的衣裳,惠娘再弯下腰,轻轻将双绮的上身抱回榻上,戒尺又狠狠抽打下来,双绮哆嗦着两团肿肉,哀唤着往惠娘怀里钻。

冷湿的下房里,双绮的心又坠到谷底,过去的两日只如一场梦幻,梦幻过去,她仍是府里人人可欺的婢女,生在暗埃,与从光里跌下来是不同的,明明升起过希望,一次又一次……她不明白大娘与爹爹为何对自己这般残忍。

夜里醒来,迷蒙中双绮觉着有人坐在床头,倏然惊起一身冷汗,慌忙要爬起来瞧,却被一双温柔的手按止,听声却是惠娘:“姐儿别怕,是我,惠娘在这里,大太太说,教你明儿早起,卯正去账房候着。”

大太太开始教双绮看账簿、打算盘,起初双绮连百子都打不下来,大太太便问:“当初老爷买你时,不是说会算数?”

双绮垂下头默了默,嗫嚅道:“小时学过一点儿,日子久了,浑忘了……”

大太太一时无话,忽又问:“三娘都教你什么?”

双绮抿一抿唇:“唱戏。”

吴家的三太太病得厉害,昨日夜里过身,清早送去化人场化了。三太太桃李青春的年纪,也没留个后代根,只撇下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名唤双绮,吴大老爷去江南置货,一早出远门,他家大太太问他:“这丫头怎么处置?”老爷淡淡地撂下一句:“你看着办,若不中用,卖了也使得。”说罢登车离去。

双绮哭得两眼红肿,双鬟耷拉着,半颓散地垂在襟前,二月的晨风仍透着淡淡的清寒,她只穿着褐色的单衣单裤,一场新雨过后,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双绮就跪在正院门口,院里的砖瓦还是那样明净锃亮,眼看着仆妇们一如往常地忙进忙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丝毫也瞧不出家中三太太过身的迹象,双绮怔怔地抬眼望去,仿佛大梦初醒、繁华褪尽,原来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院子里拖来长凳,听这动静,是大太太又要打二太太。这二太太原是大太太的陪嫁丫头,因这些年大太太没给老爷生出个哥儿来,才勉强纳了她,五年前生下显哥儿、宝姐儿一双龙凤胎,大老爷大太太喜欢得不得了,爱如至宝,只是一时惹了大太太不高兴,仍同做丫头时一般的剥光了屁股挨打,没什么情面可留的。果然,不多时,二太太解了裙裳伏上长凳,撅起白花花的大屁股。二太太生得不丑,自小跟着大太太长在闺中,养得白胖,不盈两尺的薄竹片子一左一右地甩在臀股上,一蔑子下去,覆不满二太太的半张臀,肥厚的屁股蛋子一抽一颤悠,并不易显痕,慢慢才泛起一层薄红,也正为如此,大太太才越发爱笞她。二太太皮子虽厚实,却是个极不耐痛的,每回一说要打屁股,吓得腿直打哆嗦,但也知大太太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喊打定打,敢延挨半点工夫,皮肉之苦必得翻倍。这会才几蔑子下去,二太太抱着凳沿已疼得翻腰扭臀,惨号告饶不止。大太太打二太太,从来只用这般薄竹片,倒并不常常捆着她打,只要别摔下凳子,也随她扭屁股丢丑去,也不堵她的嘴,许她哭罪讨饶,只是但凡开打,定要打足百数,将那两瓣白肉磋磨得透红,这且是最轻的,弄不好翻着几番儿打,噼里啪啦实实的几百笞下去,皮肉紫涨起来,回去沾不得椅凳,饶是如此,横竖不易见血,第二日照旧得早早起来,去主君主母跟前请安伺候。

不多会,笞声停了,只听见二太太长一声短一声的“嗳唷”,这是大太太调教底下人的规矩,几百下竹篾不能一次性打完,间隔二十下,便要停下来斥骂几声。

“贱皮子,一天不抽你百十来下篾子闲得痒痒,昨儿夜里给你主子暖床,枕头边上乱嚼什么舌根子?”

二太太难受地扭了扭屁股,哼哼叽叽道:

“嗳唷……奴不敢啦,奴、奴骂三房是个婊子,死了脏了咱们这块地,太太,饶饶奴吧,奴再不嚼舌根儿啦……”

大太太冷笑一声:“她是婊子,你是什么?你也扎婊子堆里头争胜去?吃了多少板子不长记性,一世扶不上墙的贱皮子……”吩咐左右,“与我狠狠地打!”

“嗳唷啊呀……”二太太屁股一耸一耸的,饶是挨了多少顿打,板子一上身,仍旧疼得呜呜直哭,“不敢啦……”

劈哩叭啦又是二十下,二太太腆着红扑扑的屁股,颤滚滚的,瑟着身子只管告饶,大太太眼风凛凛地扫了去,问:“你主子听着高兴?”

“嗯……”二太太抽噎着,抬眼怯怯地瞧了瞧主母怒容,嗫嚅道,“奴瞧着……爷听了很是高兴……”说着便挟了几分不自知的委屈,滴泪怔怔道:“爷搂着奴,亲亲地唤了奴好几声儿,奴……”

大太太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二太太切齿反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跟了我几十年,没学着半分眉眼高低,打!”

竹蔑又狠狠批上殷殷粉粉的两团肉丘,肉浪滚颤着,二太太的哀嚎间杂着主母詈骂,将双绮从神游牵扯回眼前,她怔了几许,便颇觉不适地别过面去,心底里也打起了鼓。

终于,丫鬟们扶着一瘸一扭的二太太从正院里走了出来,二太太恶狠狠地瞪了双绮一眼,“嗳唷嗳唷”呻吟着挪回了房。

狠打了二太太一顿,大太太气稍匀了些,吩咐说:“带那丫头进来。”

跪了一夜,双绮几乎站不起来,双腿颤巍巍地打弯儿,两个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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