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杀人狂和精神病医生之间的纠葛观众们并不陌生,在许多经典的影视作品中都有类似的角色呈现。
在“典型形象”同质化较为严重的情况下,如果棠璃将该角色塑造得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那么她的尝试就是成功的,如果效果不理想,兴许会成为笑柄。
为了更好的融入角色,她迫使自己关在冬音的小家里,连续两个半月不外出,看一些压抑的文艺作品,回想糟心事,将舒坦了数月的神经重新拨到敏感阈值线,以便在正式拍戏时能够随时随进入合适状态。
若要说该剧的创新之处,那就当属杀人狂在正式被政治集团雇佣之前的经历了——喜欢虐杀人渣,并以男性为主。
是创新点,对部分观众来说更是爽点。
剧情琢磨到一半,棠璃越来越觉得很纳闷,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种怪异的熟悉感,仔细一想,便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冬音、荆落跟陈警官之间龃龉的改版么?
她把感想告诉给冬音,冬音也说有同感,“也许这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又回归生活的真实写照。虽然很另类,但阿鸮和陈曦聆警官之间的故事确实能佐证这句话。”
“那我要去请教请教阿鸮了,我很想知道如果把角色交给她,她会怎么理解。”棠璃说。
她在手机上给荆落发消息,简述了一下剧情后,将问语带到,没过两分钟就收到了回信:
爱和痛具有同等效力,两者背道而驰扯碎心臟,外表嘻嘻哈哈,自虐的同时虐她。把对方视为暗恋之人,更是绞杀的对象。
棠璃看到这段在无声嘶喊的文字,很有醍醐灌顶之感,“不愧是阿鸮呐,话不多,但是直中肯綮。”
她抬头看了眼冬音,邀请道:“冬师傅,陪我演一段吧。”
冬音点头应好。
她稍微熟悉了一下棠璃指定好的台词剧情,穿上对方为自己准备好的白大褂,戴上了那副十分考究的玳瑁眼镜,拿着纸夹板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酝酿了片刻,道:
“莫忧女士,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结果表明,您有较严重的疑心病和反社会倾向,其中,精神衰弱和精神分裂程度远远高于常模,合理推测您的生活方式异乎寻常或高度分裂,另外,f因子分数高得惊人,应该有同性恋倾向。”
冬音假模假样地翻了一页空白纸,“您自测的scl-90(九十项症状清单)总分为256,远远超出了160分数线,呈阳性症状,其中,抑郁因子,敌对性因子和偏执因子平均分都在3分以上,重度异常,意向对话、箱庭疗法和绘画分析等普通的治疗手段对您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为了达到他们所交代的‘可控性’,我将对您进行全面评估诊断,并用药物配合治疗。”
“喂!”棠璃大喊了一声,“说够了吗?你是才做这行不久吗,一个医生怎么能够不注意病患的感受,把她觉得难受的话全部抖擞出来?跟倒黄豆似的。”
冬音将纸夹板放到一边,淡定自若地说:“我和你已经交手过不知道第几回了,回回都是不欢而散。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把你和我捆绑在了这间诊所里,谁叫你跟那些首脑做事呢,莫忧女士,您的一条胳膊注定要被束缚起来,不能像先前那样肆意妄为了。”
“所以呢?”棠璃不以为然地露出讥笑,凑到冬音跟前凝视着她,“你打算怎么治我这个疯鬼?很肯定地告诉你,药物和精神分析对我也没有效果,我的身体对药已经产生抗性了,而我的大脑拒绝配合医生,你打算怎么达到他们的要求?用冰锥疗法吗?”
冬音淡然一笑。
她轻轻地牵起棠璃的手,翻正,朝腕部吻了吻,然后用那双温柔的含情目注视着对方,“弗里曼的冰锥疗法在上世纪中叶就被禁用了,该手术的实质过于反人类——用铁针从眼球上方插进大脑,破坏脑前额叶,让患者变成温顺的傻瓜,如果我这么对你做会受到重罚的,他们可不想看到一个理想的杀人机器变成一隻傻乎乎的羊羔。”
说话间,冬音引导着棠璃跨坐在自己身上,接着猛然使劲抱住了她,力道重得就像对羚羊使用“死亡翻转”绝技的鳄鱼一样。
她侧脸贴靠在棠璃的胸脯前,说:“我把整个人献给你,作为治疗的代价,怎么样?”
棠璃听了突然激动起来,她支起身体,把冬音强按在沙发靠垫上,内弯胳膊以小臂作为刀脊,抵在对方的喉头上。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的音量颤抖,平和中藏着异样的神经质。
“我说真的,”冬音用食指在她的手腕桡骨处划着细柔的圈,和风润雨的目光在她眼底缭绕,“只要肯配合我的工作,您的某些愿望可以实现。”
棠璃静了几秒,为之着迷的神情忽然变了样,嘴唇不知不觉地翘成了揶揄的弧度,随后唐突地笑道:“余医生,您真是pua顶级模范。”
“我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那我也真心实意地告诉你,”棠璃伏低身子,手指攀抚在冬音的唇边,气若幽兰,“我厌恶虚伪和懦弱的人,在我眼里,你两样都沾。”
“莫女士,你看人不是很准。”
“你不肯大方承认对我的感情,这不是懦弱是什么?假惺惺地用我对你的那一丁点好感来‘钓言’,这不是虚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