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先在此地休整一下，正好让你换身衣服。”
这样随口一说的语态，使得卿柳的身心逐渐放松。
呼……
看来，司漠是放弃询问他要怎么配合这事儿了。
真好。
卿柳重新抬头，因为司漠的做法，他此刻关注的重点落到了自己身上穿的龙袍上。
如此那还记得害羞。
“要我这样出去吗？肯定会暴露你身份的。”
说话的卿柳扯了扯身上的龙袍，柔和的眉眼轻拧着。
他怕因为自己而误了司漠整个计划。
他一点也不想做个拖油瓶。
司漠欣赏完卿柳忧愁的神情，扬起眉眼笑了一瞬，他示意对方看向坐着的软榻。
“下面是个小柜子，你打开看看。”
楚百川虽然经常被乔寻那厮压着欺负，但做事从来都是稳妥至极的。
在准备马车时便考虑到这个问题，特意备了干净的换洗衣服。
按照司漠指示，卿柳打开软榻下的柜子，拿出一件普通的粗布衣裳。
这件衣服跟龙袍的穿法根本不同。
卿柳最开始是试着一个人默默研究。
整整三件衣服，他连哪个是穿里面的，哪个是穿外面的都不认识。
司漠毫不意外的接收到卿柳求助的目光。
瘦弱的人端坐在他面前，捧着一堆深灰色的麻衣，整个上半身被散乱的麻衣掩盖得只留一张苍白的，写满脆弱的脸。
“司漠。”
卿柳捧着衣服认真的唤出司漠的名字。
他水汪汪的，像清泉一样的眸子，布满了寻求帮助的眼神。
司漠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呼吸不受控的凝滞。
他知道卿柳这是在难为情，因而只唤出他的名字，旁的要求在不好意思多提。
很符合少年面团一样的性格。
但……
少年可知，这样的做法和撒娇没有区别？
司漠毫不怀疑，卿柳以这般姿态唤出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的名讳，都不会遭到拒绝。
甚至是，夸张到要命都给的程度。
因为，此刻的司漠就是这样的心情。
“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吃亏？少年你确定？
卿柳被司漠霸道的口吻给说得一懵。
他眼神怎么了？
很丑吗？
司漠没有解答卿柳眼中投射进心口的疑惑。
倒颇有几分认命的给大威这位做了一天皇帝的亡国君主穿衣。
“你先把龙袍脱了，我自会让人处理。”
听到司漠的话，卿柳乖巧应下。
之前已经看司漠穿过一次。
怎么穿的，怎么脱下就是。
卿柳的动作很快，不过须臾，他身上就脱得剩件单薄里衣。
成功脱完衣服的卿柳，眸中难免带上骄傲之色。
这对卿柳而言，当然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他想炫耀，却又羞于让人知道。
毕竟在任何正常人看来这都是件微不足道的生活琐碎。
司漠拿过卿柳手上的衣服，没有点明对方自以为暗搓搓的得意。
只默默抬手为眸中有星光闪耀的少年穿衣。
还是不要惊扰了对方的小嘚瑟，免得又被骂坏人。
哈哈。
司漠自己也没察觉到，他对卿柳总是不自觉的流出些许宠溺。
一点多过一点，直至毫无底线。
甚至在和卿柳说话时，他也并不爱以孤自称。
这样的细节，一个是因为刚从现代过来，察觉不到。
另一个则是，狂妄惯了，毫不自省。
因为卿柳里衣未换，司漠手里的灰色麻衣单了一件出来。
他借着单出来的麻衣，把从软榻上滑落在地的龙袍卷做一团，以此遮挡。
卿柳端坐着，看到司漠一举一动，瞳孔忍不住微光闪烁。
这人很有帝王之威，做起事来却从不拘泥，随性之中总有君子之度。
真正是极好的一个人，他不能只顾自己享受，该投桃报李才对。
卿柳心里定好投桃报李计划，见马车停下，也不招呼司漠直接跑出马车。
马车外有个老态龙钟的车夫，他在卿柳试图自己跳下马车的瞬间，给递了个厚实的木箱踏脚。
“谢谢。”
卿柳踏下马车后对车夫道谢，转身一瞬，看见撩开车帘探出身形的司漠，赶忙伸出自己的手。
“我扶你。”
司漠见卿柳伸出五指，仰头望着自己，眉目弯曲，亮若月牙。
司漠勉强赏脸，把自己的手放在少年高举的掌心中。
“我可还等着日后的你给我穿衣。”
司漠仗着卿柳不懂，故意在牵着人手的那刻调笑一嘴。
卿柳以为司漠是提醒他，这点可抵不了堂堂天子为自己穿衣的事。
“公子放心就是，一诺千金的买卖。”
他可是很注重承诺的，才不会言而无信。
“我刚才亲了你又使唤你给我穿衣，总叫你吃亏不好。”
司漠和卿柳手牵手，并排走着。
他看不到卿柳脸上的神情，光听这郑重的语气就猜到卿柳眉眼中的认真。
司漠掀唇笑笑。
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天真的少年就想先一步捧上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