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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霜月的魔法师一

 

第三话霜月的魔法师

你问我什么叫羁绊?

——就是一旦产生就不会消失的东西。

那么,这样东西是否牢不可破呢?

——才不。它脆弱得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脆弱又怎么能够束缚你我?

——因为每次挣扎都会令它变得更残破,而它越是残破,就害我越发想哭。束缚我不能离去的是你的温柔,伤害无法离开我的是你的残忍。这个公式只要稍微推算就可以得出:

温柔就是——比残酷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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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陋巷延伸至散发着腐败味道的贫民区,没有什么人通过的残损的石板路,被孤寂的灯火洒下暗淡的青灰。卷在风中的叶子无声无息地飘摇,被由拐角奔出的踉跄身影无情地践踏粉碎。

“爱丽斯、爱丽斯?”

头发花白的年老男子跌跌撞撞地移动脚步,长年酗酒而混浊的眼白、指甲里的污垢、揪结成一绺绺的头发都充斥着令人厌恶的不洁味道。

他四下巡视,粗暴地喊了许久,角落里才传来细不可闻的怯怯的回应。

“啊,在这里!让我看看你今天要到了多少钱?”

男子含糊不清地说着,晃了晃总觉得还不够醉的脑袋,伸出脖子朝地上瞄去。

“什么?竟然只有这么一点”被酒气醺染的散乱的眼神焦躁起来,枯树皮般的手毫不留情地揪住卷成一团的孩子的金发,另一只手中的酒瓶随即敲了上去“藏钱?你学会耍心眼了吗?我应该警告过你!”

干瘪的手臂不断地挥下,酒瓶敲打着孩子的额头,咚咚的闷声打破暗夜的沉寂。

远处的尖顶教堂,正在吟唱着缥缈的圣歌

神是慈悲的。一切困扰都是试炼之途

人们受苦、悲愁,皆因我们生来有罪。

不可迷惑。要坚定的怀抱着纯洁的信仰才能踏上天国的阶梯。

可是主啊。您是否忘记了人类是不可接受试探的生物。被贫穷、被欲望、被渴求、被寂寞、被绝望所扭曲的人性如此脆弱,就像脚下的秋叶,是一碰就碎的

而我——并不记得自己曾经犯下不被允许幸福的罪过。

用尽全力也无法抵挡,她只能护住自己的头,忍受着没完没了的咒骂与暴力。如果不是施暴者本身也很瘦弱,她或许早就被打晕了吧。

她沉默地咬紧牙。茫然的眼睛穿透那张丑恶的脸孔,望向遥远星空。夜色深远广博。而她如此渺小,沧海一粟,是生来就注定被厌弃的否定之子。

不被爱,也是神的一种试炼吗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砰”酒瓶终于在头顶碎裂,额角涌出浓郁的鲜血并没有唤回老人的理智,反而受到泼洒满地酒香的刺激而冲她大发雷霆。

“你这个——”

黄色的牙齿狰狞地裸露在颤抖的嘴唇间,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咬她的恐怖,攫掳她全部的感官。脖颈紧张僵硬到无法转动,她只能无助地等待挥下的手掌。

“”暴虐的咒骂像戛然切断般地消失了。

少女缓缓地张开写满不安的眼睛。

金棕色头发乱蓬蓬地覆盖着额头,削瘦的脸颊上嵌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站在面前的陌生男子,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有月光从斜后方温柔地掠过,在他的大衣上映落一层淡淡的白霜。

全世界都在眼前消失了,在他轻轻勾起唇瓣漾出温柔一笑的刹那。

“嗨”那音调在旖旎夜色里带着不可思议的轻柔,像随时都会凋谢在暗夜中的花朵,有种绮丽至极的阴柔。

“是你的父亲吗?”保持着美丽微笑的男子,抬脚踢了踢横卧一旁的老人。

湖蓝色的大眼迅速瞪大,少女猛烈地摇动着长发。

利用孤儿乞讨,这种人确实也有不少。淡淡地扫了眼少女的脸,他向她伸出手,诱惑般地笑着说:

“那——要和我走吗?”

哎?保持着按住伤口的动作,少女愣住了。

她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否定者。连父母也弃置不理的存在注定不会有谁来爱。早已习惯的冷漠,同样也存在于面前这个男人沉静的眼眸中。而为何他却对她漾出与冷淡不符的温柔微笑,轻柔地说着要带她走。

晚秋初冬的夜空散发着星子微凉的味道。

树叶飘洒,铺了满地,他的衣角在风中簌簌作响。瘦削的脸孔、金棕色的长发、温柔的笑容、美丽的音调忘了在多么久远之前,她所唯一相信的童话故事

“魔法师。”期冀地望着他瞧“你是爱丽丝的魔法师吗?”

琥珀色的眼眸泛起月华变幻的银色涟漪,任凭夜风吹乱赤金色的头发,他微笑着俯身。

“要叫爸爸。走吧,爱丽丝”上扬的音调含有清冷的笑意,他冲她伸出修长冰凉的手掌。

夜色深浓,她看不到自锋利指尖滴落的鲜红,她只愿相信他冷淡而又温柔的微笑。

“爸爸”

“呵呵,你好乖,爱丽丝,爸爸最喜欢听话的小孩子。”

孤零零的煤气灯守望着幽深的街道,黑色的衣摆拂落淡淡的星霜,一高一矮的两条人影相携而去,阴暗的墙角只留下一具被洞穿胸口的尸体。

“华莱士,你够了吧!”利恩不耐烦地揉搓着双手,他想板着脸到什么时候?

“不够!不够!利恩是笨蛋!”坐在港口等候租马车的地方,已经足足半小时了,华莱士苍白的面孔正笼罩着可怕的铁青,语气也比以往更加的尖刻“虽然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傻瓜,但没想到你竟然傻到这种地步!”

“哈,华莱士你起床的时候照过镜子了吗?”

“你干吗转移话题!”

“连讽刺都听不懂了吗?拜托你冷静一下。”简直比麻烦的女人还难搞定!

“冷静下来是鬼啊!”华莱士将双手放在腮边卷成筒形转头大喊:“买报纸——”

“你本来就是鬼啊吸血鬼嘛。”受不了华莱士的大嗓门,利恩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伸长脖子往街上看。就算现在是夜幕初降的时分,要租一辆马车也不应该这样难啊。

把报纸“啪”的一声贴到利恩的额头上,华莱士将五官拧成气急败坏的团子脸“爱尔兰在举行起义耶,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会有傻瓜特意在乱成一团的时候跑到这来的吗?我拜托你!在船上的时候,你除了打牌也偶尔好好看看报纸好不好?我要生活在平静的地方啦!”

“你说这种话太奇怪了。首先,船上哪来的报纸啊!”只要一和华莱士交谈,吵架就不可避免。

“我的镜子可以看啊!”“那是你‘可以看’吧!”

“总之我本来就讨厌坐船!死慢死慢!即使你非要来爱尔兰,也请等到蒸汽火车问世的时代吧!为什么我们非得要在这个时候来爱尔兰啊!我一想起来就生气!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和我心爱的宝贝棺材暂时说拜拜。那里面还有人家心爱的宝物呢。”终于——吐露真心话了。关心安危是假,心疼棺材是真。

“寄托行李又不会丢失!”利恩真想把华莱士的棺材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让广大读者都看一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宝贝儿。

“我恨死那个男人了,我要诅咒他永远输牌!不得翻身!”华莱士恶毒地冲着镜子比出中指,可爱的脸在光滑的镜面里相当扭曲。

华莱士口中的“那个男人”是指利恩在船上结识的牌友。

那是一位相当风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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