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玖
处。
“偌大朝廷,此类事也需事无巨细上报太子,还要你等何用?”
殷寿上过战场之人,遭他一瞪,这中年官员后背已经渗出冷汗,“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太子殿下为朝堂表率,向、向来亲力亲为…亲力亲为。”
殷寿冷笑一声,抬步向东宫而去。
殿内殷启正与舞女碧虹作乐,玉盘里盛着冬橘,金壶中斟着佳酿,二人嬉戏了多时,正欲饮酒,前厅小厮来报,道是二王子来了。
碧虹退出去,唤门外的侍女入内收拾待客。侍女重添了茶水果品并炉碳,抬手要收酒具时,一旁殷启垂眸淡淡道,“欸,不必了。”
“是。”
室内暖意熏然,殷寿从外面进来,门帘掀起,带进一丝隐约的寒意。侍女为他取下外氅挂好,殷寿坐到殷启对面,将随身携来的书简放在案上。
殷启以手支着下巴,坐的懒散,“阿弟,不要忙,先喝一杯暖暖身吧。”
“王兄既已托人唤我来议事,喝酒误事,理当先谈正事才是。”
殷启也不脑,点头道,“那便依你。”
殷寿便把竹简展开,另有只小刻刀在手,不时标记几笔,这事并不复杂,商议完毕,左不过半个时辰。
“现在能陪兄长饮一杯了否?”
殷启说着,便自取了两只金杯,执起金壶,斟起酒来。
殷寿本已打算告辞,思及两人此时还没打破面子上的交情,便耐着性子等他斟酒。
殷寿察觉有人在看他,他朝那里一望,原来是个殷启宫中的侍女。本没有放在心上,却又觉她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再看了一眼,她似乎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什么美人,竟叫我们阿寿看的痴了?我把她赠你可好?”
侍女拢在袖中的手心生了汗。
殷寿端起金杯,“不必,王兄心意我心领了。”内心暗自思索道,摇头,不要,让我别做什么呢?他看着手中金杯,心中陡然一惊——不要喝。
殷启见他端着酒杯出神,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怕是害你不成?”
说罢,他自己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向殷寿亮了杯底,“请。”
这举动使殷寿的疑虑打消了些,但心中到底有了提防,只陪着浅啜了一口。
“我酒量不佳,在王兄宫里出丑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眼见这年节将到腊八,我宫中排了些曲目,准备送给父王欣赏。阿寿不如留下来用晚饭,也看看这歌舞筹备的如何了。”
“我久在边关,即使是少时王叔教授的祀乐也都生疏了,还是不打扰王兄雅兴的好。”殷寿起身拱手。
“那么我送你。”殷启跟着起身,着侍女取来外氅,欲为殷寿披上,手刚搭上肩畔,被猛地一把推开。
殷寿自觉反应过度,强作镇定道,“失礼了。”接过衣服披在身上,道了告辞。
殷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天路滑,阿寿要脚下留神,可不要酒后失态才好。”
如有人在身后追赶一般,殷寿快步出了殿门,屋外雪疾风骤,冷风一股脑灌进脖子里。殷寿拢住衣襟想将领口系紧,手却在抖。
碧虹自外面而来,冲殷启眨眨眼,“客人走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
碧虹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婷婷袅袅走到跟前,果然见待客用的是殷启赠她的那套酒器,杯中尚有残酒。
心中思忖,来的不是二王子吗?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
“怎么不过来?”殷启面色微红,倒似已有了几分醉意。
碧虹投入他怀,娇嗔道,“怎么平白把妾的杯子给旁人用呢?”
殷启抚着她的头发,哄道,“他用了你的,你便用我的,你说好不好?”
美酒又将金杯注满,送到她唇边。美人展眉,如雨霁风晴,就着他的手饮了。殷启同杯而饮,唇齿相渡,耳鬓厮磨间酒意蒸腾,不觉情浓。
殷启欲叫下人退出去,看时,却已不在殿中。
她何时去的?在碧虹来之前还是之后?
想起殷寿方才曾对那侍女留意,倒没记住是宫中的哪一个。
那念头不过一瞬,便于温香软玉中化为无形。
殷寿在雪中走着,从逐渐落上浮雪的宫道踏上积雪深重的小路,他又走到这里来了。
许是风不似方才凌冽,渐渐不觉得多么冷,反走的热起来,竟要将领口解开才好。
有一缕绮念,在脑海中盘旋。
也许真的是酒不对。听闻南地有暖香春酒,非交合所不能解。殷寿经了冠礼一事,便觉殷启多下作也不足为奇。
殷寿望进点着灯的窗,平静的表象下悖乱的念头滋长。
这样,也好。
殷郊听见栅栏的吱呀声,推开窗,茫茫雪中,见一人倚树而坐,一行脚印身后拖曳。
“怎么坐在地上?”他遥遥相问。
那人却不应。
“殷寿?”连唤了两声。
殷寿心道,原来这声音唤他姓名是这样好听的,怎么从不叫呢?
殷郊走的近了,见殷寿衣袂散落,面色异常红,不由心中一颤。他感到殷寿气息很重,伸出指来探他的额头和脸颊,触手发烫,自语道,“这下不大好了。”
如何说不好呢,分明好极。殷寿用脸颊磨蹭了一下殷郊的掌心,那手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他抬眼去看殷郊,似乎有了一点笑意。殷郊见殷寿神思倒还像是清明的,眼尾绯红更显得冷色的眸子亮的惊人,强自按耐下心绪,将殷寿打横抱起。
殷寿在他怀里不老实的动弹,呼吸钻进耳里。几步路的距离,殷郊把他放到榻上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
殷寿伸着手,还待将他脖子搂紧,被殷郊握住两肩,“你吃错什么东西了?”
“是呀,吃错东西了。你不救我的话,可能我会死掉哦。”
“发什么疯……”殷郊听不得他说“死。”
“好热。”殷寿胡乱的把上衣褪下,殷郊见他身上已落下不少疤痕,不免揪心,把了一下他的手腕,又探探颈侧,体温高,脉搏这么快……
殷郊拿铜盆在门前取了些雪,在炉上微坐了坐,化成雪水,把布巾浸在水中,拧得半干,“有些冰,怕不怕?”殷寿摇头。殷郊便开始给他擦身,冰帕落在发烫的皮肤上,还是有点猝不及防,过了一会,方才适应了,触感却因温度而格外鲜明起来,殷郊每碰到他伤过的位置总格外小心,其实那些都是结了痂的旧伤,早不会痛了,他却总恨不得再轻些,拂过时怪怪的,既痒且麻。擦完了正面,殷郊道,“后背。”殷寿便转过身背对着他,身后哗哗啦啦的水声响了一阵,然后凉意从后颈向下沿着脊椎擦过,殷寿一下子虾米似的弓起身来。“冰?”殷郊问,殷寿咬着唇没有答话,只是摇头。这感觉尤其不对,不知是不是因为重过了一道冰水,这种刺激似乎又让人不能忍受了。
又捱了半刻,殷寿道,“你别弄了。”来抓殷郊的手。他声音哑了,手也不稳。殷郊没来由的心慌,仿佛是预感。
若说殷寿之时的表现说不好有几分是真,此时才当真有了不能自控的感觉。陌生而迫切的冲动在身体里流窜,殷寿引着那只手去到自己一片狼藉的下身,眼前氤氲起雾气,他撑着向殷郊的方向看,无声的说了句“帮我。”额头一滴汗随着这动作难耐的滴落。
擦身的帕子被殷郊顺手搁在床边,又不知何时碰掉在地。殷寿的声音再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