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
自打那件事之后,陈则言不再跟易怀临说一句话,易怀临就算想说也说不了,无言以对。
明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了,却像个陌生人,哪怕是在学校。
身边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起初还在质问问什么闹别扭,谁也不说就不再问了。
他知道陈则言是不会说出去的,在他印象中,陈则言对他很好很好,后来就变了,或许是因为这层关系吧。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没办法了,易怀临也不想这样,可是父母的事他又能参与多少呢?
陈则言恨他,他不怪陈则言,这样的家庭,换做他,也会产生恨。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人。
“你他妈眼瞎吧?好狗不挡道没听过啊!”这人低头看着撒了一地的水和摔烂的杯子,又抬头看易怀临。
易怀临目光从胳膊上收回,下意识道歉。
“还是你撞得我。”易怀临不愿意被人围观,又觉得不对劲,反驳了一句。
“这不八班赵文浩吗?走了,惹不起。”
“我靠,他又要打架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
易怀临没再理他,附身把杯子捡起来,刚转身走了一步就被人抓住头发扯了回去。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装装哑巴呢?!”赵文浩把他狠狠往前一推。
打水,洗手都在水房里,瓷砖地上都是水滴,外面也不例外,地很滑,被这么一推很难站稳,更何况还这么突然,手中的水杯再次脱落,易怀临都做好了摔地上丢人的场面了。
腰被人捞住,他整个人撞进一个人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推开,又被揽到身后。
视线被遮挡住了。
陈则言的体型比他大的多,从前面看这么的不容易发现后面还有个人。
“你不是挡道了?”陈则言的手还在攥着易怀临的手腕。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赵文浩,极具压迫感。
赵文浩后退一步,壮着胆子抬高音量:“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动他了?”手松开,他一步步逼近。
“对,就是我打的。”赵文浩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杯子砸向易怀临,“怎么,你想护着?”
“你不会和他一样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吧?”赵文浩凑近他,在陈则言耳边说,伴随着嘲笑声。
陈则言面色冷淡,手上渐渐用力,攥着赵文浩的手腕往后一掰。
赵文浩整个人都被贯到墙上,疼得龇牙咧嘴,起不来身,周围的人没敢上去,吵着要叫年级主任过来。
陈则言漠然置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抬脚踩在赵文浩的手背撵,薄薄的眼皮垂着,他说:“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你真够下贱的。”
“他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手被踩着,赵文浩疼得面部狰狞,抽也抽不出来,也就嘴上的功夫了,“陈则言你真他妈够恶心的,死同性恋,这么护着他,你真以为你们是朋友?要是朋友,其他人怎么不护着他,真是感天动地的友情啊,我看你他妈也是吧。”
“你喜欢易怀临,你喜欢男的,两个死同性恋!”赵文浩爆出一阵狂笑,在整个走廊荡漾,“变态!我们身边有两个变态啊!”
“你他妈说什么?!”
他还要继续往下说,一个字还没出来就被一拳抡在了脸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沫,还在发疯的笑。
易怀临脸色惨白,他不再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但能感觉到这狭隘的空间里刺骨的寒冷。
怎么办?陈则言怎么办?他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呢。
他顾不及多想了,向前一步就去拉陈则言,见他一动,周围几个男生也反应过来了,上去就抱住陈则言的腰,另一个人拽着赵文浩,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分开。
易怀临力气哪比得上他们,人都被挤一边去了。
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人群这才分开,逃亡一般跑了。
两个人被叫到办公室去,易怀临本来想跟着,这件事他关系最大,陈则言不同意。
“没事,我也要去。”易怀临执着说。
“回去,”陈则言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低声音,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听话,回去。”
“你疼不疼?”易怀临不再执着。
“没事。”陈则言一如既往的冷淡。
“疼不疼?”他继续问。
“不疼。”陈则言感到无奈。
他倒是没什么伤,他打架利落且有力,一直处于上风,就脖子上被赵文浩抓破了,渗出血来了。
赵文浩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到了办公室还蛮横无理。
“两个人都有错,赵文浩问题最大。”班主任把长发扎起来,皱着眉头,漂亮的脸蛋气得通红,指着赵文浩说:“监控有录音,你当我听不到?”
“你说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谁先动手谁的错。”
“还有,易怀临呢?!”
孟昕睿瞅了两眼,没人,抬高音量说:“没叫他来?!”
“让他上课。”
“他把叫过来。”
易怀临上着课就被叫出去了,半节课都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断了。
真的要请家长吗?
一分钟的路,他想尽了解释的话。
“老师。”他乖乖地叫人。
“这件事我大概知道了,你也别怕,”她看到易怀临紧绷的身体,声音放软,“错不在你,我想问问你们想怎么处理?”
“要么请家长,要么两千字检讨。
“等明天大会上让赵文浩公开道歉。”
“不会影响学习的,别担心。”
易怀临去看陈则言,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神很复杂。
“检讨吧。”易怀临说。
出去后,陈则言把他拽去了,校医务室买药。
“我自己来吧”易怀临这时候声音更软了,乖得不听,让人发不起火来。
陈则言不理他,也不给他,继续自己的动作。
易怀临怕他嫌弃自己事多,抿着唇不再说话。
烫伤其实并不严重,但易怀临从小就细皮嫩肉,这点伤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扎眼。
药膏刚碰上伤口他就躲了一下,由于手腕被陈则言握着,又被拽了回去。
“疼?”
易怀临想说不疼,可是这么好疼,忍了忍,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询问他:“不涂了,好不好?我觉得不严重。”
“不严重还用得着涂药?”陈则言这时候说话很凶,“这你不懂?”
易怀临抿了抿唇。
正当陈则言以为他听话时,他突然用软糯的腔调说:“我不懂啦。”
还有点可怜。
“很快就好了。”他的语气几乎有些温柔。
涂完药膏,陈则言才发现他眼眶走红了,像只兔子,让人想保护又让人想欺负。
晚上。
易挽清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下次小心一点,多疼啊。”
“没事,妈,真的没事。”他试图安抚女人。
陈斫在书房工作,这会儿没下来,易挽清也不好去打扰,甚至放低音量说话。
“我去卧室了,有点困。”易怀临抽出手。
“洗澡注意着点,听到没?”
“好啦。”
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