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你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有条件。
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他都一一照单接收,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他所有需要的角色。父母、朋友、兄弟、恋人他像是上帝般宽恕着身为罪人的自己,帮他走出自毁的地狱,以圣洁的身体为代价,不吝一切救赎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瞳孔逐渐涣散,他想起这个男人本该是一位风光霁月的慈善家,优雅自矜,善良温柔,完美到了令人恶心的地步,却被这样不堪的他乞求着拖入了深渊。
一记大力的深顶撞得他移动了身子,他喉咙痉挛,偏过头干呕了一声,一滴液体从眼角滑落。
作为知名慈善家,山崎琉月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
他不仅出生在一个父母都是名门望族的富足家庭,于万物生长生机盎然的澳大利亚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还在高中毕业后前往日本留学,接受了京都大学优质的教育。
有着这样一个经历的他本该同处于同一阶层的好友们一起继承父母的家业,却因一次临时起意的全球旅行而决定投身慈善事业。
在那次旅行中,他目睹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苦难和灾难,天灾人祸,战火纷飞,从小衣食无忧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来之不易,甚至令他感到羞愧与自卑。旅行结束后,深受触动的他决心帮助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们。
为此,他在各国建立了多家孤儿院,积极参与赈灾和捐赠,同时呼吁更多人加入他的慈善事业,共同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
这次的中国之旅他同样是为此而来。
在朋友的推荐下,他为江景期所就读的n大捐了一栋图书馆,要求仅是一次全校演讲。由于他影响力太大,许多不是n大的人都慕名前来,本校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校园里几乎是万人空巷。
而江景期也是听众之一。
那时的他刚上大学,高考失利,期盼崩塌,与理想不符合的成绩一度让他心情跌入谷底。
对他来说,高考是唯一能证明自己不比大哥差的机会,也是让父母回心转意的最后一张底牌,但他失败了。苦读九年的辛苦就换来那么几天的草草收场,而父母毫无变化的态度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为什么会毫无变化呢?
连失望都没有,那他之前所做的到底算什么?比起高考失利,这才是真正刺入他心脏的一根针。
他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生出了想浑浑噩噩了却余生的想法。
阴沉的气压让他一入学就融入不了人群,舍友觉得他负能量太重了,眼神灰败,反应总是温吞地慢半拍,消极的情绪掩都掩盖不住,毫无生气。
此时还是刚开学,才脱离高中环境的他们成群结队地带着新朋友们一起去听演讲,只有江景期神情平静地独自落座,周围都是陌生人也不在乎。
在购物网站上刷着药棉,江景期听着嘈杂的说话声没抬头,就打算这么坐到结束。
可在那道如春风抚过的悦耳声音一响起,他几乎是被托着抬了头。
点缀着鲜花的演讲台上,一位西装笔挺的高挑男子正拿着稿子演讲。深棕的长发用发带扎起放在身后,面容俊美,嘴角有一颗痣,拿着演讲稿的手指秀窄修长,模样不似那位别人口中的着名慈善家,反而像个中世纪的贵公子,温润优雅,彬彬有礼,是无数待嫁小姐的梦中情人。
江景期没想到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慈善家这么年轻,看起来几乎不过二十中旬。
观众席光线阴暗,唯独台上明亮一片,山崎琉月的每一个地方都被照得清清楚楚,不论是脸上清浅的笑容,还是手背上连青筋都美丽的脉络,他都一一收尽眼底。
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演讲,江景期了解完他的事迹,更觉得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不可思议。
美丽、善良、强大好似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用到他身上。相反,堕落、无用、平庸他能用任何贬低的词作为血肉,构筑这生来就不被期待的自己。
——如果是他的话,是不是就会包容身为残次品的自己,把他从深渊中拉出来呢?
他不禁这样想:这么多的爱,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给他呢?
他缺爱缺得要命。
演讲结束,大厅响起雷霆般的掌声,不论是因为他的名声过来的、还是奔着他的脸过来的人,都由衷地佩服他,掌心不断相触,久久不衰的掌声就是对他的赞许。
山崎琉月面带微笑地下了台,由校领导送着进了休息室。
江景期在他放下演讲稿的瞬间就猫着腰站了起来,坐在边缘没惊扰几个人就顺利走出,成为在场观众中唯一离场的那个。
几人之隔,李慕安皱眉看着这个往后台去的学生,一股熟悉的异样感涌上他的心头。
一路跟着山崎琉月到了私人休息室,江景期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校领导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正要把他赶出去,还未关门的山崎琉月就看到了,见这名学生满脸焦急好似有事,便对他笑了笑,用英文道:“没关系的,我有时间。”
“啊,谢谢您不计较。”领导拍了拍江景期的肩,叮嘱他:“你有什么事尽快说,山崎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会帮你的,就是别耽误了他的时间。”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门被关上,休息室和外界被分隔开来。
看着眼前放松自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江景期环视一周,确认屋内没有其他的人,便当着他的面抬起手,拉开袖子。
那掩盖了一切的袖口每往后一寸,密密麻麻犹如蜈蚣乱爬的狰狞刀痕便露出来一截,直至整只手臂都遍体鳞伤。
他缓缓道:“救救我。”
眉头慢慢皱起,山崎琉月脸上的表情从温柔变到凝重。凝视着那些纵横相间还有血丝环绕的伤疤,他走到青年身边,指腹轻轻抚过那些血痂,小心又轻柔地对他问: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不是问他如何,不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而是温和地探寻他的过去。
江景期鼻子一酸,心中封闭已久的委屈与痛苦在此刻如开闸的洪水宣泄而出,脑子做出反应之前就伸手已经抱住了男人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这哭声撕裂而放纵,揭开了从不向外人袒露的脆弱,仿佛心口被细针密密麻麻刺着,细密而绵长。
山崎琉月一怔,但很快又温柔地笑起来,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一个迷路的孩子般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帮你的。”
自此,在江景期的要求下,两人开始了江景期单方面求来的“包养”。
交往期间,他们彼此相敬如宾,金钱方面的事情根本不用江景期担心。且在山崎琉月的建议下,他约了私人心理医生,并在他的医嘱下搬离了宿舍,和山崎琉月住在了一起。
说是包养,其实他和山崎琉月的相处方式更像有钱人救助穷学生的模式。
但家庭富裕的他并不是贫穷,相反,他生活充裕,缺的并不是钱,而是别的填不满的东西。
相处了许久,山崎琉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真正的想法。或者说,他还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是个异类。
于是,在一个男人晚归的夜晚,江景期刻意在他回家在之前把自己灌醉,只穿了一件从他的衣柜里挑的白衬衫套上,下半身光裸一片。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回家放松的山崎琉月一开门看到的就是青年满脸酡红地趴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