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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条 峰回路转(上)

 

了咽口水,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像要确认什麽。

「你放心,这附近什麽也没有,如果有,我会知道的。」

「庸之,她要杀我、她要杀了我们全家,她说——」重重喘了一口气。「她要我们顾氏一门,不得好si!」

所以舅舅si了,舅妈si了,庸之也si了,现在,该轮到她们家了。

「这一个月来,我每晚都梦见她,身穿红衣,说要向我顾氏一门索命。我哥去年车祸过世之前,也告诉过我,他梦见一个索命的红衣nv鬼,当时我还劝他别想太多。现在、现在要轮到我了……我都不敢闭上眼睛,一睡着就会看见她——」

「听起来是戾气很重的鬼,知道是怎麽招来的吗?」

她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凝思了会。「不然这样吧,我跟你回去,先把事情查清楚再看要怎麽处理。」这种能灭人满门的厉鬼,怕是她也招惹不来,得往祖上查。

顾庸之把人带过来时,苏绣一见她,便绷着个小脸。他说要暂时先去住对方家,她也不说什麽,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

来到顾家时,顾燕萍一见他,表情便不是很好看,悄悄把nv儿拉到一边问:「你不是说他……」

「只是闹了场乌龙。」顾妍芝气se也不好,没心思与母亲周旋,随意交代了几句:「庸之会在我们家住几天。」

「……不要太久。」

动物有异於常人的灵敏听觉,就算站得远远的,苏绣也能一字一句听得分明。

顾庸之也晓得宠物不开心,从餐厅见到顾妍芝後,她就一声也不吭,他自己也心虚,正想着怎麽安抚她——

进到客房後,她反倒自己蹭过来了。

顾庸之看着主动挪坐过来,趴到他腿上的ai宠,表情有些许意外。「你不是在生气我胡乱揽活儿?」

她摇头。「主子要做什麽都可以。」没有主人做事,还要向宠物交代的道理,宠物只须追随即可。

他张了张口。这话的逻辑完全没毛病,可他总觉怪怪的……

对啦,他是主人、她是宠物,可他并不觉得,他不用尊重她的意见,她对他而言,意义并不仅仅是豢养的宠物。

「那你在不开心什麽?」

「她对你不好!」她闷闷地道。

顾庸之知道,她指的是他姑姑。

连侄子si了没都不清楚,那得多轻忽才做得到?顾庸之在她眼里,连一个外人都不如,si活不曾关注。

「但我表姊对我不错啊。」他浅笑道:「我小时候住过这里一阵子,她带我上学,买便当给我吃,到了最後,也是她为我收埋屍骨。」

苏绣仰眸看他。

於人类而言,埋骨之恩等同再造,这她知道,所以这个nv人,他们得救。

其实他心里也有底,这件事不好管。顾妍芝眉心si气已现,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他们,七日内必会si於非命。

能够强行索人x命,这事基本上就不好处理了。

若是邪物作乱,还能直接叫苏绣灭了了事,然而若如顾妍芝所言,会那般光明正大来点名索命,只怕是走了正规管道的。

一般鬼魂往生後,若有天大冤屈,可向十殿阎罗申冤,若得许可,便能回到yan间为自己讨回公道,届时,即便是上界神明也g预不得。

这是不成文规定。

问题是,他们顾家祖上,究竟曾经做过什麽样的缺德事,要这样祸延子孙?

他有一部分,也是想弄清楚,他们一家究竟是为了什麽而si,总不能教他si得不明不白。

是夜。

顾庸之入睡後,神智恍恍惚惚,被卷入时空漩涡。

周遭一切景物都在倒退,待画面定格,他发现自己站在暗巷之中,那有如拍片现场的复古街景,推敲约莫是民国初年。

身後一阵窸窣声响传来,他回眸,见身後两条身影在暗夜中藏藏躲躲、左顾右盼,彷佛看不见他似地,当着他的面低声交头接耳。

「顾忠,这样……好吗?」迟疑的声嗓,似有些惊惧。

「等天魁坊剁你手指抵赌债时,你再考虑好不好!」男人啐他。

对方心一想,似乎b起si,也没什麽好怕的了,於是便壮起胆子,背起铁锹,随那叫顾忠的人走了。

这情状一看,便知不是在g什麽正经事。顾庸之当下便默默尾随而去。

谁知,那两人竟是来了墓园。

难不成——

他当下便有几分底。si者为大,劫y司财,那是极为y损之事,若被怨灵缠上,多的是办法教你si无葬身之地。

他这位先祖是被钱b得多急?这种盗墓的缺德事也敢做。

正凝思着,那两人已快手快脚掘开墓塚,那是新墓,刚下葬没两天,坟土犹sh,碑前白蜡未乾。他趋前细看,是个富家的少nn,断气不久,他还能读取到丝丝缕缕萦绕人间未散的si前残念——

我要为相公生下这最後一抹血脉,他是我高家唯一的指望了——

她是难产而si,丈夫已然亡故,腹中这遗腹子,是夫家唯一遗留下的单丁独苗,因此她分外执着,那怕是si了,也要生下他。

顾庸之一惊,看向她肚腹。

这si气沉沉的棺木中,竟流泄着一缕浅浅生息。

孩子是活的!

母t憋着丹田一口真气不散,徐徐渡予腹中孩儿。他见识过母ai的力量能有多强大,棺中产子从来就不仅仅只是乡野奇谭。

这孩子还有救,只要来得及,只要来得及——

盗墓者几乎也在同时发现异状,一记悚然骇叫:「啊!」

「你鬼叫什麽!」正在搜括棺中陪葬财物的顾忠,没好气地瞪了同伴一眼。

「她、她、她——肚子在动!」是在拔下她手中金镯时,不经意碰触到的。「顾忠,这是诈、诈、诈屍吗?」

「诈什麽屍?人都si了,还能作妖?」顾忠举起铁锹,一铲子便往那高高隆起的肚腹狠敲下去,这一铲,竟将腹中胎儿,活生生拍得脑壳尽碎。

「要我说,穷b鬼更可怕!」

顾庸之哑然呆怔。

难怪!难怪人家要屠尽你後代子孙,这事换了谁来审,都没有不允她去讨公道的理由。

那人盗完墓,随手翻出一张符籙便往棺上贴。也算他走运,那竟是一张有道行的天师符,镇住了棺中少妇的鬼魂。

「顾忠,等等我——」同夥七手八脚地收拢财物,跟着一起走了。

顾忠、顾忠、顾忠……

空荡荡的墓园,回绕着妇人锁於棺中,凄怨的复喃声。

你害我高家香火断绝,我要你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满门尽灭,不得好si!

而,许多年後的一场大雨,一道天雷劈棺,无巧不巧放出了棺中怨灵,许是天意注定,顾氏命数该尽。

妇人前往冥府申冤,立下咒誓——「我愿入畜牲道,生生世世永为犬豕,换他顾氏倾覆,一人不留!」

顾庸之睁开眼,愀然寂静。

苏绣立於窗边,安安静静看着他,清晨曙se在她周身洒曳几许白光。顾庸之在看见她的瞬间,空寂的眸se暖了起来。

他伸出手,她没有犹豫地移步而来,握住他的手,贴在颊边亲密偎蹭。

那是兽类独有的安慰语言。

他们灵犀相通,她知道他看见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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