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见对方不回答,她也没有强喂,而是送入自己口中。
南清欲起,被璃榆摁住,“清姐姐,吾还未食饱。”
闻言,南清夹了块已经有些凉意的鸡块放到对方面前的碗里。
等了良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璃榆脸上有些失落。
她的清儿是真不懂其中意思,还是故意装作不懂。
自己夹起小咬了一口,味道不佳,悻悻放下,“姐姐的字已是极好,若是不想与吾一道用膳,告知吾就是,不必再如白日那般。”
南清不答话,拨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手,走到台案旁拿起最开始写的那张云母笺,递给璃榆。
“上面原是我为你搜寻的各府适龄郎君给你以作驸马选用,如今你既继位,倒也不必挑挑拣拣,可着礼职司的人寻个吉时将他们全都…”
“南清!”
她的话还未说完,璃榆将手里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拽过那张纸,愤怒的揉搓成一团丢得远远的。
南清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生气,这明明都是在替她考虑,“君上何故动这么大的气,此举既能稳住朝臣,以作牵製,又可…”
“南清,你到底有没有心?”
“吾娶你,难道你以为吾当真仅仅只是为权,不想让你做太后掌政吗?”
气急的她,终归还是没忍住,怒吼出声,“吾娶你,是心悦你,自你入宫瞧见你的第一眼便是。”
彼此之间最后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南清一直不愿接受、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此时此刻明晃晃摆在眼前。
耳边嗡嗡作响,脑中混乱不堪。
四年前上元节。
南怔还只是个小小的知州,那是南清随父第一次进京。
夜间与南韫偷溜出来。
街上灯火如明珠一般,河道里千盏花灯随波而动。
二人在挂满花灯的架子下略走了两步,便瞧上一盏芙蓉花灯。
准备拿下细瞧,两隻不同的手很有默契的伸将过去。
触碰之际,南清迅速缩了回去。
“姑娘也喜欢这灯?”
见对方是名三四十来岁的男子,吓得她赶紧拉住南韫的手,不敢说话,有些警惕的盯着那人。
南韫不喜眼前的男子,也感受到了自家阿姐的慌张,于是拽着南清去了别处。
男子身后跟着三名护卫一名管家,在南清离开后,其中一名紧随其后。
“方才在城楼上便觉得是个不俗美人,近瞧就好似画里出来的,让人查查是京都哪家的姑娘。”
身后管家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压低声音提醒道,“爷,这街上人多眼杂,不如先行回去,那姑娘的身世老奴即刻遣人去查。”
男子觉得今日出行收获颇丰,倒也没有拒绝,笑着登上了马车。
待回到宫中,护卫与管家已经将南清的背景查的清清楚楚。
看着册子上的信息,皇帝璃嵘脸上浮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的模样。
“竟是襄越知州的女儿,一个穷乡僻壤之地,竟然还能养出如天仙般的人儿。”
跟在璃嵘身边的内侍都是人精,立马问询,“襄越知州现下就在京都谢府,陛下可要传召他?”
“传,自然要传,你即刻去太傅府上一趟,将人领进宫来。”
璃嵘虽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君,但在某些事情上,素来都是先礼后兵,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再行他法。
战战兢兢进宫的南怔,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南清作为自己升官的筹码“卖”给了璃嵘。
翌日傍晚,只差月余便满十八岁的南清被亲生父亲灌下药酒用一顶轿撵抬进了皇宫。
再次醒来,便是躺在璃嵘怀里,一夕之间成了宫里的婉妃。
她从来都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也不知道被人爱是如何滋味。
从刚开始的哭闹到册封宫宴被害,让她谨记明白一点,唯有依附璃嵘对她的宠爱好好谋划,才能在吃人的宫里活下去。
后在生辰宴上,遇到了孤苦无依的璃榆,先前在宫宴惨遭嫔妃迫害,太医说她难以孕育自己的子嗣,便向璃嵘讨要了三公主璃榆。
自那以后,她便有了夺位的念头。
璃国建国便是女帝,她若能培养出一位女帝,自己成了太后,权柄在手,便可以不再依附任何人。
“姐姐?清姐姐?”
眼前有人手晃动,南清回神,定眼瞧见璃榆,透过那双黑眸,仿佛瞧见了先帝的模样,心中泛起不适。
捂着心口连连后撤几步,“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璃榆瞧出南清脸色不对,但不敢贸然上前,怕将人逼急,乖乖退了出去,却不曾离开,一直候在殿外。
直至入夜,内殿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璃榆变得有些着急,遣青辞进去瞧瞧情况。
殿内漆黑一片,瞧不见人,青辞掏出火折子将油灯一一点燃。
火光将四周照亮,角落里,南清蜷缩成一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青辞不敢擅动,轻脚走出,将里面的情形禀报给璃榆。
近身弯下腰蹲着细瞧,才发现南清哭过,脸上泪痕尚存,衣襟处有些湿润。
璃榆小心将人抱起,缓缓放到床榻上,褪去鞋袜与外衣,盖上薄被。
痴痴望着熟睡的人,手不自觉的覆上对方的脸颊,轻轻摩搓着,喃喃自语道:“南清,不要试图逃避,即使你从未爱过吾,吾也会穷尽手段将你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