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
匆匆赶来的南韫与青禾看到这一幕止步小院外,青禾原本要进去,被南韫拦下,“莫要去打扰阿姐。”
虽这般说,可双眸却透过竹篱将目光停留在柳絮初身上,手心紧紧捏着的那颗玉石终归还是又放回怀里,“走吧,阿姐与柳姐姐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微风袭来,卷起落叶,独留院中二人依偎在藤椅上。
柳絮初喝了两口酒,双眸微转,“明儿便是阿熙的生辰,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我让长月她们替你寻来。”
“生辰?”
抱着柳絮初的南清脑中一时间有些空白,自醒来后知晓柳絮初还活着以至于太过激动,倒是忽略了自己身处何时。
柳絮初提手又戳了戳南清的额头,打趣道:“阿熙莫不是当真梦魇,睡糊涂了不成,自己十八岁的生辰都忘记了?”
“十八岁”
那也就说明自己还未入京,不曾被囚困进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嘴里反覆呢喃着,这也让柳絮初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今日的南清有些过于怪异,起身正色问道:“阿熙你”
话还未出口,南清再一次抱住她,嬉笑道:“只要是姐姐送的,阿熙都欢喜。”
“今日的阿熙,怎得格外粘人?”
柳絮初眸色如常,可语气却带了质问,南清尚处于自己回到过去的震惊中,双手紧抱,“许是那噩梦太过逼真,以至于阿熙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话说至一半,微微扬起头,反问道:“姐姐如今莫不是嫌阿熙烦了?”
面对倒打一耙的南清,柳絮初心中刚升起的一丝疑虑又被按了回去,她家阿熙平日里惯会这般。
“你这张嘴啊,当真是说不过你,今日既喝了阿熙的酒,那便去月牙斋吃咱们阿熙最爱吃的栗子烧鸭可好?”
“好。”
自月牙斋回南府后,南清喝的醉醺醺,看着尚在人世的母亲,隻觉眼前一片朦胧,傻笑着问一旁扶着她的柳絮初是不是在做梦。
“夫人,都怪我,一时没拦住阿熙,让她贪杯多喝了些。”
“这浑丫头素来这般,你且扶她进去好生歇息,申嬷嬷,去煮些醒酒汤,瞧这模样,若不喝些醒酒之物,明儿起来定是要难受一阵,若是误了自个儿的生辰怕不是又好一通闹呢。”
一旁的申嬷嬷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头应下。
九月初九这日,南夫人早早遣管家将府上装扮一新,南府上下无不透着喜庆。
南清早早被叫醒,柳絮初为其扎了几针,脑子清醒了不少,晃了晃,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榷姐姐还在啊。”
一旁的柳絮初失笑,“青禾,你家小姐还糊涂着呢,去将昨晚我熬的药端来给她喝下。”
“是。”正在给南清准备今日要穿衣服的青禾闻言俯身出了房门。
“榷姐姐。”
“我在呢,阿熙。”
半伏在榻上的南清歪着脑袋问到:“今日是我的生辰,不知道榷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
“晚些时辰我带阿熙去瞧。”
“嗯好。”
南怔是襄越知州,今日南清生辰,南府来了许多宾客。
看着不远处自己那位正在与旁人谈笑的父亲,南清内心五味杂陈。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隻进京一趟,便会为了功名前程将她作为筹码送与璃皇。
一个原本在襄越是个百姓讚扬的清官廉吏,一朝得了权势,竟也会利欲熏心做出曾经自己最为不耻的事情来。
柳絮初察觉出身旁的南清神色有些异常,侧身握住她的手问道:“可是头还疼?”
手掌传来对方的温度,南清拉回思绪,摇了摇头,“榷姐姐,我没事。”
自昨日醒来,她一心直奔柳絮初,后又喝醉了酒,今日还是头遭瞧见南怔,内心多是挣扎,以至于整个生辰宴她人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南老夫人和南夫人也察觉出南清的不对劲,但碍于宾客在,她们并未多说什么,只能多叮嘱青禾青辞两姐妹多留意南清,切莫惹出了什么乱子来。
夜幕低垂,明月当空,热闹了大半日的南府逐渐安静下来。
宾客散尽,南怔将南清唤住,“阿熙可是不喜欢你阿娘为你筹办的生辰宴?”
“没…”南清眼神微闪,又道:“女儿平日里散漫惯了,今日府上甚是热闹,女儿只是有些不大习惯,父…父亲莫要多思。”
到嘴边的“父亲”二字,南清愣是顿了许久才唤出声来。
“既是如此,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阿熙好生歇息。”
南清微微点头,目送南夫人几人离去。
空荡荡的花厅隻留下南清一人,让她陡然生出一阵荒诞之感。
“阿熙怎得一个人在这儿出神?”
一直守在外面的柳絮初见南夫人几人早已离去,却迟迟不见南清出来,有些担心。
提步进来寻她,入目便是呆坐在椅子上的南清。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榷姐姐不必担心。”
柳絮初拉起她的手,“别胡思乱想,走,特意给阿熙准备的生辰礼还没瞧呢。”
南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平复心情后,仰头露出浅浅的笑意,“好。”
两人来到漓江河岸,夜已深了,河边三三两两的不归人有坐于石板之上,有立于临岸处,静静享受着晚风拂面的舒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