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一场注定无法对等的爱,就像朱丽叶与罗密欧”
白茉扶着桌角站起身,吃瓜的代价是膀胱仿佛炸裂般的酸胀。
而后天带来的腿脚不便使得她必须借助一个精巧的小玩意儿进行短距离行动。
“马上就要上课了,白茉同学,你来得及吗?”
班长大人发出友好的问候。
白茉受宠若惊,声音轻轻道:“没、没有问题。”
没想到作为边缘人的自己也能受到关注。
只可惜这种关注仅是出于职责与恻隐。
白茉握住手杖,一瘸一拐走出门。
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楼道散落下斑驳树影,晒得发烫的地板充斥着青春燃烧的味道。
“我的成绩应该能考上不错的大学,但妈妈的病,果然还是近一些更方便一点”
出生在单亲家庭是一件不幸的事。
还没体验到完整的父爱,她的便宜老爹便来了一个婚内出轨,带着小三远走高飞。
白茉真心为妈妈感到不值,苦等多年,一直希冀爸爸能够回心转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魔障,却落下了不可逆的顽疾。
“家门不幸啊。”
不过多多少少也习惯了。
白茉不会去抱怨环境,得过且过,知足常乐,活得才不会太累。
对,避开那些看起来就麻烦的事物就行了。
“你是白茉。”
一张放大数倍的脸庞突然呈现眼前。
她离得很近,呼吸都能听见。
“是是的”
白茉试图组织语言。
面对这位漂亮到像是话剧里出演公主一般的女孩子,白茉许久未曾开启的语言模块短暂丢失了。
无法忽视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银丝。
“我们做朋友吧。”
宁之之笑得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癫。
她很正常。
一如她本人自我介绍一般。
月光和肖邦,不分彼此
“嘿,别跑啊!”
偏爱特立独行的银发少女抓住了那隻素白的小手,硬生生将跛脚的少女牵引至墙角。
咚的一声。
全身血液汇聚面颊。
“为、为什么是我?”
“别问这种傻问题,只能是你,必须是你,我们身上有相同的共性,一样的孤独。”
宁之之微微一笑。
银色的双马尾因主人的情绪高涨而欢脱跳跃着。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周末,来我家玩。”
不等拒绝,宁之之将一张纸条塞进白茉口袋。
我行我素的人走了。
如一股狂风过境,人群躲得远远,生怕沾上什么可怖的传染病。
白茉的口袋正在发烫。
一张炙手可热的纸条,上面绝对不会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酸甜告白。
白茉还是不理解宁之之那句话的含义。
孤独的共性,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叮铃铃——
上课铃响。
沙丁鱼群快速涌进楼梯。
汹涌的浪潮猝不及防,白茉只能握紧手杖,像一头初次捕猎的幼年海豚,随波逐流着。
“嘶~”
脑袋磕到了瓷砖,顿时晕头转向。
“这边!”
一隻强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将要倒下的少女。
程洮使劲一拽,白茉稳住身体,一场踩踏事故还未发生便被轻易化解。
“”
“小心点,你出事你妈妈得多伤心。”程洮手指比划一下,他得回班上了。
“谢、谢谢你了。”
白茉目送,稍微有点尴尬。
她认识程洮。
而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种。
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一起玩过家家,是青梅竹马,也是关系密切的邻里之间。
但自打上初中后两人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
或许是年龄的增长,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又或许是因为一些事情,奇妙的隔阂一旦产生便难以消除,一直到现在。
程洮加入校队成了阳光帅气的篮球队队长,迷妹无数,情书不断。
而她自己则阴暗依旧,不起眼的小透明一枚。
返回教室。
班主任杨老师站在讲台上拧了拧眉,并未对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过多苛责什么。
“眼下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希望你们放正态度,榨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利用好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苦这几个月,美满几十年,你们的人生将由自己刻写。”
励志的战前训话每年都会发生。
杨老师曲指敲击桌面,那儿有几本收缴的小说集。
“与高考无关的书暂时放在我这儿,还有白茉,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
一中一般一个月回家一次。
熬到晚自习结束,白茉背上书包,来到校门口等待回家的末班公交。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校门口的车流依然络绎不绝。
铁质的大门外,许多努力伸长的脑袋,家长们踮起脚,迫切想要从黑压压的人潮中搜寻到自家的孩子。
“乖囡!这里!”
“哦呦都焉不拉几的,回家妈给你熬排骨汤补补!”
白茉径直穿越人群,来到相对安静一些的马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