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上了年纪有些耳背,侧着一边的耳朵道:“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伙子我耳朵不好,你说什么?”
封邺也知道老人这些毛病,于是提高声音道:“老爷子,几岁了?”
老爷子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数字:“六十七了。”
“六十七?”黎军凑近,“老爷子厉害的,六十七还这么有力气,孙子孙女呢?”
老人活到这个年纪最关心的就只有子女孙辈和自己的健康,看到有人和他聊这些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封邺和黎岳两人和老爷子聊着,谢白天一直是那样子安安静静的没人主动和他聊天他就不说话,就像一朵漂亮的花,好像上这个节目就只是一个任务。至于林青雀他一直坐立不安,摇橹船不大堪堪坐得下四个人,两两面对面,他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的屈起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其实可以把腿伸直的,但是他对面是封邺,他伸腿势必会碰到封邺,所以他不想。短短几分钟,对于林青雀无比漫长,他听着封邺和老爷子侃大山,眼神不由自主落到封邺扭过去的侧脸。
封邺的侧脸很干净利落,下颌线很清晰,他扭头过去的时候可以看见脖颈上结实又明显的肌肉线条,很柔和一点都不锋利。流畅的曲线一直从额头隐没到t恤领口下的胸膛,隐约可以看见深陷的锁骨。
他其实很好看。林青雀在心里默默想。船即将泊岸,起身上岸的时候,谢白天一个踉跄向他倒了一下,林青雀扶了一把,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他陡然回神,自己想什么呢。
无论封邺好不好看与自己都无关。
封邺走上岸,脸上还带着笑意,嘴角都没有放下,转过身就道:“走吧走吧,跟上。”视线猛地对上林青雀注视着他的目光。
不知为何他从林青雀眼神中看出意味不明的惋惜,封邺自然是不知道林青雀想什么的,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但随即又提起嘴角对着他道:“林影帝怎么落在最后面了,赶紧的。”
但随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对着谢白天道:“白天,快走啊。”嘴上催促,实际上却落后一步在谢白天身边和他步伐一致。
谢白天对他浅浅笑了一下,“你不必等我,我自己会跟上。”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林青雀扶他时候趁摄影师没跟上拍不到冷冷躲开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和普通温柔的oga没有区别。
林青雀看着他俩的互动不是滋味,明明自己追求了谢白天那么久但是谢白天却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封邺和谢白天才认识多久就好像亲密的很,而且他看着封邺和别人互动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的玩具被人抢去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无助。
黎军恐怕是这几个人里目的最单纯的,只想好好录节目好好比赛,他走在前面,也没见有人上来,于是转过身倒着走对着剩下三个人道:“怎么回事,那么慢——”
话还没说完,就一个踉跄踩到石子,好险,差点后脑勺着地摔个半死。
到了评弹馆,节目组早就包场留了位置给他们,四人围在四方桌旁,喝着茶听着小曲儿,惬意极了。
“青砖伴瓦漆
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
炊烟袅袅起
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
评弹师傅吴音细软,唱腔婉转将一曲《声声慢》演绎的淋漓尽致,江南烟雨朦胧在小镇青砖石板路远处是炊烟袅袅,寻寻觅觅不知道在寻何人。
封邺轻抿一口杯中清茶,他不懂茶但是能喝出来这茶明显比自己炒的茶香味更浓郁,带着微微的回甘,肯定不是茶馆套票安排的茶,估计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他又饮了一口抬头看其他三人,发现他们都没有喝茶。
黎岳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老师,谢白天一向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此时也挺直腰背仔细听着评弹。更夸张的还要是林青雀,只见他靠在椅背上,一条腿迭在另一条腿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阖上眸子,是一种毫无防备,极度轻松的姿势。
好吧。封邺撇了撇嘴,北方人第一次听可以理解。
这首评弹馆必点曲目不长也就三四分钟,听完导演组也没有催促,黎军缓缓转过头,眼神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拿起茶就是牛饮,喃喃道:“aazg,我一定要生个oga女儿教她评弹”
林青雀睁开眸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两只拈着小巧的碗盖茶,吹去茶沫,轻轻抿了一口。他的动作很优雅,不同于黎军的牛嚼牡丹和封邺的略微局促,他舒缓有自然,是从小受过礼仪教育的从容不迫。
等到四人喝完茶吃完茶点,工作人员就开始接下来的任务,请出四位评弹师傅分别教学。
对于封邺来说吴语不算是一件难事,钱塘和吴州的口音很像,但是他需要变个调,吴语的声调更软糯,相比之较钱塘话就更加的直爽有时候语气稍微强烈的时候就像是吵架一样。
教他的师傅祖籍是钱塘的,对于他这个老乡格外热情,教得也分外卖力,才不过十几分钟就把吴语版的《声声慢》给缕通顺了。
只是对于封邺,最难的就是唱了,他在某音听到过很多次这首曲子,但奈何自己上嘴就是曲不成调,几句词被他唱得如九曲黄河一样,最后师傅无法只能从音阶开始教,实在费力,一个小时过去也就勉勉强强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