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英杰缓缓闭上眼,“算是吧,拼一把。”
“嗯,不拼就永远沉沦。”谢之略带欣慰,“拼一把,还有可能恢复自由。”
“自由什么的已经……”闵英杰睁开眼,“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谢之默然无语,转移话题又询问了闵英杰一些关于天问仪式的细节,就要离开。何铮不在,他的心里就像一潭死水,偶尔浮出一丝波动,痛感若有似无。
只能多做些事,转移注意力。
忽然,闵英杰叫住他。“其实老何挺可怜的。”
谢之都快到门口了,猛然转过身,“什么?”
“何新觉不是老何的亲生父亲,老何也是知道这个以后疯了的。”闵英杰缓缓起身,点了一支烟,“老何之所以这么在意,是因为他十八岁以前,何新觉是真拿他当儿子养,虽然也不怎么管他,但吃的用的全是顶配,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自在。可是十八岁以后,何新觉态度大变,强迫何铮辍了学,把他关到南太平洋的一座孤岛上,直到他答应进入娱乐圈为止。”
“关起来,他就答应了?”谢之印象里,何铮还挺倔强,不太会轻易妥协。
“可不只是关起来。”闵英杰吐出一口烟,“那岛上是何新觉的试验基地,跟纳粹集中营似的,好好的人关进去,要么死要么残,要么变成疯子……何铮白天看别人受折磨,晚上,何新觉就找心理医生给他催眠,让他在梦里,十倍百倍地承受那种痛苦。”
谢之听得愣住,寒意像是巨浪一样扑面而来。
这就是何铮梦的根源。
“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他很惨?”闵英杰淡淡道,“他没有父母,被虐成这样,好不容易爱上谢之,谢之又选择了你。我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别再找他了。”
谢之声音发涩,低声说:“怎么可能不找他。”
“你说什么?”闵英杰没听清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有点同情心,就把这些告诉谢之,让谢之去找。如果我没猜错,何铮应该还会去一个地方。”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谢之匆匆朝闵英杰走过去,有些急迫:“他还会去哪,快告诉我。”
“一定要让谢之亲自去找。”闵英杰再三叮咛,“他父母的墓地。”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说过我章以内开车的,结果中间两章写太短小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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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
雨声淅沥,何铮撑着伞站在四方形的密封建筑前。
这建筑没有窗户,只用钢板做了个漆黑的门,整体看上去,像是个矩形棺材。
从前何新觉带他来扫过两次墓。何新觉也没全部隐瞒,的的确确告诉过他,这里面是他弟弟和弟媳。那时何铮已经被迫进入娱乐圈,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来了以后只象征性地鞠了个躬,连“叔叔婶婶”都懒得叫。
何铮想,幸好没叫。
但是今天,他又开不了口。
他此生亲情寡淡,以前把何新觉当亲生父亲,都还没多亲近。现在真正的双亲与他一墙之隔,却是素昧平生,更没有来由相认。
汽车驶过的声音由远而近,何铮本来只当是路过的车辆。可是几秒之后,他醒过神来,发现那声音直冲这里而来。
何铮动作敏捷,迅速扑进路边蒲苇长满的水沟里。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踩在草叶上,避免留下脚印。
约莫几分钟,何新觉就和郑修一前一后地沿小路走过来。
郑修为何新觉撑着伞,一边四下张望,然后说:“何先生,没有发现异样。”
何新觉点点头,在墓前站定。
郑修问:“何先生,进去么?”
“不用,以后有的是时间。”何新觉把手放在黑黢黢的墙壁上,“如果当年你们肯信我,就不会躺在这里了。你儿子如果肯信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世人皆愚蠢,你们作为我的亲人,也不例外。”
郑修低头站在一旁,静得像根木头。
何新觉说着,嘴角难得呈现上扬态势:“再过几天,我将建立起一个属于我的世界。不会有人再质疑我,也不会有人挑战我。没有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永远不会明白,掌控别人的命运,是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郑修不失时机地恭维,“何先生,您已经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运了,谢之、范文韬、苏子扬……这些人,都是任您摆布的蚂蚁。”
“远远不够。”何新觉淡淡地说:“至于谢之,等英杰做掉他,才算数。”
“咚——””忽然,荒草重重的水沟里,像是传来重物栽倒的声音。
何新觉和郑修脸色一变,郑修连忙把伞交到何新觉手中,自己上前查看。
何铮蜷缩在沟里,身下全是泥水,衣服已经湿透。但危险逼近,他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本来没在沟里,只是趴在半坡上躲避,但蓦然听到何新觉说要做掉谢之,他心里一急,手上用力,猝不及防滚下了水。
郑修已经扒开了一丛荻花,何铮心里一横,摸到一块石头,盘算着就算自己死,也得带走一个,为谢之减少一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