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嘶嘶。”
“没关系,说不定待会儿就得走了,我路上再睡也不迟。”
可大蟒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在他身边绕起圈子来,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花酌枝渐渐意识到不对,他着急起身,踉跄着走到殿外,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你去夫人的小楼看看人还在不在,若是不在,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
那人领命离开,寨子就那么大小,去萧见琛的小楼来回也不过一刻钟,花酌枝没等太久,消息便传了回来。
“大人,小楼没人,衣裳也少了几件,问过旁人,说是……说是昨天午时之后,就再没见过夫人。”
午时就没了人?衣裳也没了?
花酌枝张了张口,却哑然无声。
萧见琛已经走了,所以才敢把那封和离书送到他桌子上,但他带走了行李,却忘了还有一个人。
花酌枝呆愣很久,抬手摸了摸胸口。
同一时间,远在达弥山的萧见琛胸口一疼,他“嘶”了一声,待痛意缓和,才抬头看向崖边的花。
那里生了几种不同的花,可他着急上山给花酌枝摘凤角,竟忘了询问那凤角长什么样。
不管了,都摘下来就是。
他往掌心中呼了一口热气,摩拳擦掌片刻,小心翼翼向崖边走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崖边的土竟是松软的,才将其中一株连根摘下,土便混着石块扑簌落下。
萧见琛惊呼一声,左脚一收,又掉落一片。
他不敢再动,屏气凝神片刻,直到周遭安静下来,他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花,咬咬牙,竟又往前走去。
就差这一株了,摘了就下山。
“大人,可要去找?大人?大人?”
花酌枝惊醒,他垂眸想了想,缓缓摇头,“不必。”
然后他转身朝殿内走去,方迈出一步,便直直跪倒在地。
“大人!”侍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却见花酌枝一张脸苍白得可怕。
“大人?您怎么了?”
花酌枝俯跪在地,后背高高弓起,他死死按住胸口,一张口,竟生生吐了口浊血出来。
他粗喘着爬起来,不顾侍卫呼喊,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萧见琛出事了。
每迈一步,他脸上的皱纹便多一条,头顶的发丝便白一寸,胸口的疼痛便多一分,同心蛊作用下,心头精血迅速消耗,在殿中时还是少年,走出门的却是耄耋老人。
“去,去叫陆繁来。”他已无力迈动,扶着门框滑坐在地。
侍卫犹豫片刻,还是留了下来,“大人,我先扶您上去。”
他曾听祁老爷子说过,不管祭司大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将人送到月坛呆一夜就会没事。
花酌枝正要将侍卫推开,胸间的痛意却突然消失,他先是疑惑,而后意识到,萧见琛暂时无事。
他稍稍放心,攒足力气再次起身,亲自朝萧见琛的小楼走去。
将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别说陆繁,连贾方正都不见人影,好在碰上一个王文才。
听说萧见琛出事,王文才一拍大腿,心道不好,“坏了,夫人昨日向我打听过哪里能摘凤角,可不是偷偷跑去达弥山了?”
“凤角?”花酌枝这才想起,他同萧见琛提过一句,凤角涂在指甲上,才是最好看的。
萧见琛只听了一遍,就记在了心里。
花酌枝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达弥山去,“传我令,搜山。”
王文才和侍卫追上前,两人各扶一边,俱是神情为难,“大人,达弥山这么大,怎么可能搜山啊?若是一点不落地搜一遍,少说数月。”
花酌枝猛然停下脚步,“你说的对。”
他好像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朝一旁看去,唤道:“娇娇?”
大蟒从草丛中探出脑袋,“嘶嘶。”
“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嘶嘶。”
花酌枝狠狠松了口气,“带我去。”
大蟒掉头,往达弥山爬去,花酌枝紧紧跟上。
他终于明白,娇娇一早过来缠着他,不是要告诉他萧见琛走了,而是要告诉他萧见琛的去向。
娇娇必定是偷偷跟了上去,见萧见琛越走越远,便匆匆回来报信。
【作者有话说】
萧见琛:同样是宠物,我想采访一下二蛋同学,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抱歉来晚啦。
枝枝,怕不怕?
大蟒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回头等一下花酌枝,一行人步履匆匆上了山,约行两个时辰才找到萧见琛。
远远看去,崖边立着一棵参天大树,树上挂了一张网,网中蜷着个黑色人影,萧见琛竟是从崖边掉落,直接落入了南疆设下的陷阱中。
花酌枝停下脚步,朝娇娇使了个眼色。
娇娇爬至树上,尖齿一合,悬网的绳应声而断,萧见琛兜头摔在地上,发出“哎呦”一声。
接着他“蹭”得一下坐起身,捧着右腿,满脸痛苦。
见状,花酌枝忍不住上前一步,“伤到哪了?”
萧见琛“哎呦”半天,臊眉耷眼看向花酌枝,“腿,像是断了。”
花酌枝一眼便看出他在撒谎,他蹒跚着走得更近些,将萧见琛仔细打量一遍。
好的很,双眼水润,侧脸叫麻绳压出些印子,像是挣脱不了,于是干脆在网中睡了一觉。
“你独自跑进山中做什么?”花酌枝放下心,他站起来,冷下一张脸。
萧见琛眼珠子左看右看,“我自然是有事才进山。”
花酌枝故意问:“他的话就那么重要吗?”
萧见琛一愣。
花酌枝继续道:“他说凤角染指甲好看,你就一个人来摘?你可知道,若不是娇娇能找到你,你必定会死在这里。”
萧见琛一阵心惊,他猛地抬头看向花酌枝,又将目光移到一旁的王文才身上。
必定是这长舌妇说出去的!
他脑子一热,干脆承认,“是!他说凤角染指甲好看,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凤角给他摘来!”
花酌枝险些笑出声来,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但面上不敢显现,“我早就看你们俩不对劲了,神殿一夜,你们可是背着我把所有事都做了?”
萧见琛扑腾着从地上站起来,叫身上的绳网一绊,又“扑通”一声跪下去,他梗着脖子,恶狠狠瞪着花酌枝。
“是!该做的不该做的,神殿一夜,我们早就做了!你大可责罚我,本殿下受着就是,但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与他无关。”
萧见琛说的越多,花酌枝心里越美,他嘴角翘了一下,又迅速压下去。
“你写的和离书我也收到了,这次我就当没看见,往后莫要再做这种事。”说完,他转过身去,呲牙笑起来,离开前又给萧见琛下了一剂猛药。
“有人来向我讨他,我已经答应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娇娇,带他回去。”
什么?萧见琛冲花酌枝的背影大喊:“你不能把他送人!你不能替他决定!你这个迂腐的老东西!”
花酌枝恍若未闻,只在听见“老东西”三个字时顿了一下,等走出去很远,他又吩咐身边侍卫,“先将他关起来,找大夫去瞧瞧,若没事,明日一早再悄悄将人放了。”
娇娇从树上下来,游走到萧见琛身边,吐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