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什么时候死的。”
“前天死的。”
“那他的遗体还在吗?”
“祭台呢!”男人猛地关上了门。
随便心里顿时难受起来,这些天来他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了,从冷器械到花园城的孩子和园长,再到李老师,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本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寻找久违的安定和平静,但是现在一切熟悉的感觉仿佛像是一种美好的错觉,这里或许根本不存在安定和平静,或许只要是自己出现过的地方,就不会有安定祥和的机会,如果自己的重生带来的是别人的灾难,他希望自己永远死去。
父亲
夜色深沉,无边无际的黑就像被一块厚重的帘布重重地压在所有的房屋上,每间房屋的轮廓都被掩盖,没有任何可以窥见一二的缝隙,不留一丝希望的光芒,黑得厚重又彻底,这大概就是青川镇这种贫民窟特有的黑吧!
一个行如丧尸般迟缓诡异的男人出现在垃圾回收站中间的蛇形小路上,他摇摇欲坠,夜幕里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却能感受到那呆滞木纳的眼神,闻见浓浓劣质酒的酸臭味。
男人摇晃着推开门,在模糊不清的夜色中,虽然头脑不清,但他还是认出了眼前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随便。
“你怎么还没死?”
微弱的月光下,随便看清男人身穿黑色夹克,胸前沾有呕吐物,身形佝偻,目光涣散,浑身上下夹杂着腐烂的发霉味和劣质酒精的刺鼻味,臭气熏天,他手里拿着玻璃白酒瓶,直勾勾盯着眼前头发蓬乱,瘦如骷髅般的自己。
“我回来了!”随便眼神迷蒙,睡眼惺忪。
“谁t让你回来的!”
随便没有出声,只是紧咬牙关,瑟瑟发抖。
“你t回来干什么?”男人目露凶光,吐沫横飞。
随便吓得直哆嗦,没敢出声。
“咚!”白酒瓶在空中盘旋着弧线形飞向随便的额头,又弹出去掉在地上,他仍然不作声,只是双手捂着额头,指缝中很快渗出血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滴答声,随便瞪圆的眼睛泪眼模糊。
“td,看我砸不死你!”男人觉得打得不够狠,他出了门,从回收的废旧物品里抽出一个棒球棍,重重地砸向随便。
随便伸出胳膊格挡,不足成人手腕粗的胳膊怎么可能招架得住,这一棍直接将胳膊打折,随便疼得叫出声来,准备逃跑,却被男人劈头盖脸一顿乱棍,十几下之后,呼叫声变成了急促的呼吸声。
随便多处受伤,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前断了三根肋骨,肩胛骨已经脱臼,额头处裂开一条十厘米长的口子,鲜红的血从额头汩汩流淌出来,像泄闸的洪水般横扫过头发和衣服,不到两分钟鲜红色花朵开遍全身。
男人见随便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便骂骂咧咧,踉踉跄跄地往门口挪动,摇晃着的身子重重地摔在门上,摸索着门把手,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门把手,摔门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水泥地板上的血渍已经变黑凝固,随便的头发完全浸染在血泊中,干瘦如柴的两只脚冰冷黝黑,脚尖一动不动地指向黑黢黢的天花板,正好指着破开着的一个窟窿。
天花板上隐隐传来吱吱地声音,轻微的踩踏声从一个角落里慢慢传到窟窿口,突然掉下来一个毛茸茸的如随便脑袋大小的老鼠,这是一只已经成年的老鼠,它精明的眼神在黑暗中打量着男孩,缓缓靠近他,静静地停在脸旁,等待着时机。
急促的呼吸声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变得平缓,半小时后,地上的粘稠物流到老鼠脚下,空气变得异常安静,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心跳声,老鼠试探着逡巡,绕着随便转了几圈,一点一点靠近,直至确定没有危险后停在了随便额头旁,目露红光,开始肆意舔舐男孩额头上的血,一边舔舐一边吱吱得发出满意的叫声。
街边的女人1
木头门缝里又露出一个老鼠脑袋,闻到血腥味的老鼠从屋外钻进屋里,谨慎地趴在门口观察着屋内的情况,看到同类肆无忌惮的样子,便大胆地加入饕餮盛宴中来。
突然,干枯的脚趾微微颤动,被血糊糊了的眼睫毛抖动起来,随便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透露着绝望,转头发现右边的两只老鼠正在吃血浆,身体迅速地蜷缩着爬到一旁的桌脚边,满眼惊恐地望着它们。
老鼠看到男孩的躲避,一点儿也不慌张,那只大老鼠挑衅般舔着沾满血浆的爪子,慢慢悠悠地从门缝离开了。
随便心惊胆颤地起身走到门边,对齐两扇木门,两只手同时猛地拉紧门扣,门便严严实实地关上了。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一种饥饿感顿时涌上来,彷佛饿了好多天一般无法忍受。
晕乎乎地扶着桌子,他走到一个一米高的柜子前,用手滑开玻璃门,从黑洞洞地柜子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瓷盆来,里面是两个有点发黄的面包,拿起面包大口大口啃着……
啃完两个馒头,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血渍,他面无表情,仿佛那些血不是自己的,一种熟悉的陌生感,就像三年前一样。
跟上回比,血流的时间长了些,但是却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粘稠……
他有点困了,便从衣柜里拿出一张棉被,裹着棉被,背靠着门,坐在地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