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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节

 

抓不住的倒是其次,最起码,赵泗不可能让张良能够顺顺利利的在大秦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而另一边……

遥远的代郡,李牧嫡孙李左车的府邸之中。

张良端正的跪坐在李左车的面前。

李左车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张良沉默许久摇了摇头。

“大父在世的时候靖平边境,使东胡匈奴不敢南下,大父被谗言杀害以后,我出塞逃到东胡,为东胡出谋划策已经令祖上蒙羞,您现在劝说我引东胡南下,把他们引进代郡,攻掠赵地的百姓,倘若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死后又有什么颜面去见我的父亲和大父呢?”

张良主动请缨前去说服李左车,因为是戴罪之身的缘故,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得以从东海之畔跑到代郡,迎接他的却是李左车坚定的拒绝。

“秦王灭亡了赵国,您和我一样身上背负着国破家亡的仇恨,难道您就甘愿蜗居于代郡忘却武安君的英名么?”张良沉声开口。

“张家在韩国世代为相,你曾经在博浪沙刺杀秦王,我知道你的名字,张家同韩国共灭,可赵国未亡大父已经先死,这难道也是一样的么?”李左车摇了摇头。

李左车和张良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李左车的大父李牧,赵国的武安君,并非死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之中,而是死于秦国的离间计,死在大秦间谍郭开的挑唆和赵王的昏庸之下。

故而,李左车对秦国的仇恨,也远不如张良一般浓厚。

开玩笑,一个韩国半个张,李左车和张良没有半点可比性。

“当年武安君之死乃是秦国使离间计,以重金收买奸臣郭开,而赵王不查才酿此惨剧,并非赵王一人的过错,而现在郭开已经死了,听信谗言的赵王也已经死了,赵国已经覆灭,赵人只能佩戴秦人的衣冠,承受繁重的劳役和赋税,被秦王无休止的压榨,赵国的宗室也被秦王屠戮殆尽,如今只剩下公子歇还幸存。

在赵王下令召回武安君的时候,赵人都不认同这个决策,武安君死的时候,赵人都为之戴丧,赵王已经为他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如今这样的局面,难道您的怨气还没有消失么?

您能够逃到东胡,难道不也是因为宗室和赵人认为武安君是冤死的么?

现在我带来了公子竭的书信,您可以一看,倘若您愿意抛弃武安君的威名,事秦以忠,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不再打扰您了。”

张良说罢从怀里掏出信件。

张良当然不是贸然前来。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赵国王室幸存者公子竭的书信。

在来找李左车之前,张良就先拜访了公子竭。

他清楚李左车的情况,当初李牧被冤杀,可谓举家覆灭,唯有长孙李左车在帮助之下逃到了东胡,李左车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李左车沉默了片刻接过了张良递给自己的信件。

张良说的不错,李牧死的时候,确确实实万家悲呼。

李左车彼时年幼,如果没有宗室和忠义之士的帮助,他也不可能在大军包围之下跑到东胡。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昏君,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奸臣。

李左车是一个传统的象征,心里有着愚昧的忠诚。

历史上,秦末乱世,六国并起,李左车果断选择出仕,辅佐赵王竭,被封为广武君……

到底是忠诚,还是为了证明当初赵王是错的,洗刷大父的耻辱,说不清楚。

然而戏剧化的是,韩信带领汉军伐赵,李左车制订了防御措施,赵王和当时的赵军统帅陈余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赵国于是因此覆灭,韩信大败赵军,斩陈余,擒赵王,赵国因此而灭亡。

嗯,这一战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背水一战。

历史,似乎在前进,又似乎在不断的重蹈覆辙……

李左车看着公子竭的书信,目光沉重到令人窒息。

良久,李左车徒劳的叹了一口气眼前带了几分朦胧。

“我会为你写一封书信,你持此书信过代郡入东胡会畅通无阻,你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干涉,我只有一个要求,东胡不能从代郡这里南下。”

代郡,这里生活的,可都是赵人!

一年结束,新年已至!

“好!”

张良是个聪明人,意识到这已经是李左车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毕竟李左车的爷爷是李牧,李牧一直以抗击匈奴东胡为毕生所任,靖平边患,扩地千里,这样的人想要邀请他去联络东胡王从赵国旧地入侵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李左车对于赵国的情感和张良对于韩国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张良视韩国为家,而李左车视赵国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好在,李左车曾经逃到了东胡,东胡王敬畏李牧的名声,十分尊敬李左车,请李左车为其出谋划策,在此期间,东胡国力大盛,一度压的月氏和匈奴被迫联合起来,也就是这个时期匈奴彻底在北边混不下去才开始逐渐朝南转移,和大秦逐渐发生更加剧烈的摩擦,也才有了蒙恬北击匈奴的故事。

李牧对于草原人来说,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仇恨来衡量了。

说通俗一点就是,游牧民族被李牧杀怕了。

所以李左车仅仅凭借李牧后人的身份就能够在草原上吃得开,不管是去东胡还是月氏还是匈奴都会被奉为坐上宾客。

更不用说李左车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帮助东胡称霸一时,有李左车的书信,张良就能够自由行走。

李左车离开东胡回到代郡的时候,东胡王百般挽留,东胡贵族以膝行将他送回了代郡,并且因为李左车在代郡居住,不管是匈奴还是东胡还是月氏都不在骚扰代郡周边,就算偶尔有小部落侵袭,李左车只要露面,侵袭的部落就会跪在他的面前,向他陈述自己的罪责。

李左车之于东胡,不亚于诸葛亮之于蜀汉。

入草原之事,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手拿把掐了。

李左车不好忽悠,可是草原上的人就没那么聪明了,张良自信能够说服东胡。

“如此,在下就告退了!”

张良点了点头,收起李左车写好的书信准备离去。

李左车坐在原地握着公子竭写给他的书信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公子他……如今过得可好?”

张良闻声听住脚步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您应该知道,秦王大肆屠戮宗室,宗室血脉几乎殆尽,公子竭因为血脉偏远才得以幸存,却也被幽禁于一地,不可外出,门外是巡逻的甲士,他们的弓箭对准了公子竭的府邸,他们的手随时就按在兵刃之上,往来府邸的人都要问询,就连更换府邸服侍的下人也不能做主。

公子竭甚至连话都不敢说,行事更要小心翼翼,犹如惊弓鸟雀,时常夜起不眠。

公子竭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诞下来子嗣,赵国宗室的血脉都快要断绝了,公子竭的胞妹,赵国的公主,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却迄今为止都没有嫁人,只能被锁在其中。

我去拜见公子竭的时候,还要化作小厮才得以入内……”张良瞄了一眼跪坐在案几前的李左车轻声诉说公子竭的现状。

其中有一部分事实,但不乏也有一些艺术加工。

毕竟公子竭只是偏远血脉,说实话是没资格碰瓷始皇帝的。

但张良清楚自己应该怎么说给李左车听。

毕竟,李左车是李牧的后人。

李牧在赵国的名声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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