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意太馊了借我用用
柏拉吉尔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扭动脖子困难地抬起脑袋,藏在黑头巾下的灰发争先恐后披散下来。
“老天爷,真的是你!“犹太人狂喜到手舞足蹈还因此在低矮的岩顶上撞了个头,”我留了胡子你就不认得我了?我是奥舍尔呀!“
说起来也是巧,柏拉吉尔的这位犹太发小原本一直待在摩苏尔,前不久圣物贩子雅各布在死海附近遭遇马匪伤重不治死在了大马士革。娶了老雅各布独生女的奥舍尔就特地从摩苏尔赶来为岳父料理后事。老雅各布是黎凡特到北非一带的知名古董商,如今奥舍尔接手了岳父的生意年纪轻轻也有模有样当起巨贾。不想正巧赶上拉克金带着雅各布丢失的圣矛上门销赃。奥舍尔复仇心切就安排了这一出尾随捉贼的好戏,没曾想贼没捉到却遇上了落难的昔日好友。
沙洛索帕一家逃离尼尼微以前,住宅位置同小犹太的家相距挺近。三个孩子从小一起玩耍关系好到挨打都一起挨。如今已近十年没见,奥舍尔居然还能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也是不容易。这个小犹太从小屁话比西里尔还多,见到旧友话匣子一打开关都关不住。
本来还在外头心里打鼓的拉克金发现方才还口口声声要复仇的犹太商人,竟转眼变了副嘴脸同三个闷棍打不出个屁的自家主人聊得眉飞色舞——主要是犹太佬单方面在唧唧呱呱。拉克金还没回过味来,奥舍尔已走到跟前让手下给他松了绑,还和颜悦色表扬他忠心护主。
“不过现在你们是通缉犯,进城太冒险了。这样吧,我来想办法。你就别再去大马士革了,留在这里照顾我的好兄弟。我会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带出来。“
犹太富商肯大包大揽主动帮忙,拉克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虽然他不知道柏拉吉尔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犹太阔佬的,不过现在他已黔驴技穷,天降的襄助无异雪中送炭。
犹太人说到做到,翌日就给柏拉吉尔和拉克金带来了淡水和食物,随行还带了个老婆子。这老婆子皮肤黝黑干皱,一只眼睛长了白内障瞳仁都白了,最可怕的是她脸上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纹绣,活像个搞原始崇拜的萨满。这样一个模样怪异可怕的半瞎老太婆却有双巧手,一直让拉克金头疼不已,折磨了圣骑士许久的伤口,被她用针线缝了一通居然终于闭合止了血。
处理完了伤口还不算完,没等柏拉吉尔缓过劲儿来,她又麻溜地打开了她带来的一个长方形箱子。箱子里头装满了同样大小的贴了标签的玻璃瓶。她取出其中一个,把瓶子里浓稠的深色液体倒入一个银盘子好像画家调色一样开始调配一种药水。
拉克金忍不住问犹太人这婆子是不是巫医。
奥舍尔以为他只是在怀疑那个颜色可疑的药水,便解释道:“放心这个不是治伤用的,它叫海纳花是一种染料。“
拉克金愈发奇怪,“这个时候要染料作什么?“
“当然是染头发啊,“奥舍尔把手一指柏拉吉尔那颗扎眼的灰脑袋,”我敢说全黎凡特就找不出认证的无畏勇士兼混账王八蛋。蒙古和花剌子模的旧怨由来已久,一个活蹦乱跳的札兰丁牵动着整个西线蒙古军队的心。这些年下来,蒙古人多少也看清了点当地局势,像摩苏尔的阿塔贝格这样专长行政外交的统治者,一百个不想同蒙古交恶。如果遣一支骑兵队不携带攻城器械急行过境剿匪,阿塔贝格和埃米尔们就算听到风声也大概率睁眼闭眼。
行军最要紧的总是粮草,急行军携带辎重原本就非常有限,这支蒙古骑兵队追着狡猾如狐转进如兔的札兰丁,一口气竟冲到了安条克边境,这行军距离早已超出预算。没了回程口粮的蒙古人果断发挥游牧特长,决定从过往商队身上搞点给养。亚美尼亚商团偏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蒙古人的视野里,后者秉承天予不取反受其祸的信念果断来抢。
巴图鲁斯钦布赫这一抢不但抢到了给养,还有个意外之喜,他见到了有生以来见过个子最大的女人。草原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审美趣味大相径庭,擅长骑射喜欢摔跤的蒙古人,审美观同崇尚弱柳扶风小蛮腰的突厥苏丹们完全反着来。女人大个子越大越健壮,代表越能干活越好生养。大个子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也往往会是巨汉,成为巴图鲁的概率越高。
柏拉吉尔的个子搁骑士里都算高挑的,原本他装死卧着就没事,可他非要逞强站起来同蒙古人对峙就显了身高。这些蒙古人见惯了脸如盆手如扇一巴掌能扇飞三个儿子的大额吉,看到个子戳天但眉目精致的柏拉吉尔,哪会想到这样的美女还能有假?至于脸上那点疤根本不算个事儿,草原人整天打打杀杀女人都剽悍得很,有点疤还增加魅力值。
于是骑兵队本来抢完拍拍屁股走了,只带走细软和口粮,让他们掳个人还嫌带着麻烦呢。可事情涉及抢婚大家就来了劲,再麻烦给队长的安达捎个大个子媳妇总还能够的。不过这些都是后来拉克金才慢慢琢磨出来的,不然换在当时他就能抽上柏拉吉尔几个大耳刮子,人活着该怂还得怂!
话分两头,十字军和撒拉逊人谁也没料到在奥伦特河畔发生的这场突袭把他们都在搜寻的焦点人物悄无声息就给带走了。送到最边的鸭子都咬不到,让埃米尔们十分恼火。可他们受到的打击远没有远在罗马那位大。野心勃勃的宗座自打知道他好不容易寻回的正牌圣骑士,让帝国皇帝不敢正面对峙的天主之剑,居然才用了不到六年就又不见了。这跟哈丁之战丢失真十字架几乎是一个级别的灾难事件。原本身体状况就不佳的宗座遭逢噩耗当场就气厥了过去,消息传到奥林帕斯差点没把玛莱利笑抽风。
这些年影子皇帝经由埃米尔哈木宰的穿针引线已经和塞尔柱人开始了友好协商,他想通过谈判以赎买的形式拿回部分圣城控制权。比起宗座陛下喊打喊杀的忠仆们,塞尔柱人对帝国的世俗统治者印象好得多。双方联络频繁,故而帝国对黎凡特地区形势的了解一点不比让十字军和骑士团在黎凡特安了家的罗马少。教廷的眼线渗透不进奥林帕斯,可皇帝的眼线却能渗透进罗马城。圣骑久未寻回,教宗日益病笃,一段时间来奥林帕斯里堪称好消息不断。
玛莱利心情糟糕时往往愈发刻薄,可他近来心情甚佳,于是连带闯了大祸被押送进京的西里尔也跟着得到了优待。他甚至没有戴上镣铐也没有被送进监狱,一回京就被软禁在自己府邸中等候发落。
期间哈木宰四处游走希望能再次面见影子皇帝,可乐意见他的只有傀儡一样的小皇帝奥托。这位小皇帝感情上倒是很关心自己的老师,但他只是个摆设毫无实权。就算明天玛莱利要把西里尔拖出去吊笼子,奥托皇帝也无权否绝其决议。
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日子难熬却非亘永。西里尔被软禁后的第三个月月初,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为帝国圣骑带来了最高意志下达的判决。
哈木宰在走廊里比西里尔更早见到了来访者,一个脸上敷粉毫无表情的男人。他对这人有点印象,在欢乐宫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可那人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在他与西里尔的会晤中让埃米尔陪同在场。
“陛下吩咐整件事只能与圣骑士本人单独谈。”他无情地说,“我们谈完以后您可以向骑士本人了解详细内容。”
哈木宰很不喜欢这人的说法方式,他令他不寒而栗。但很快有其他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早上就去了城门口待命的克伊米尔刚遣人传来消息,的黎波里来的客人已经到达。事情怎么就都挤到了一天来呢?埃米尔深感头疼,但同时他也为好友高兴,自打贝济耶的灾难发生后郁郁不乐的西里尔终于要迎来头一件喜事——他心心念念的嬷嬷终于要回到他的身边。
西里尔和特使的会晤并没有进行太长时间,来访者在塔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