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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温景宴开着车,没有停下的意思,看上去依旧淡定自如,泰然自若。宁江泽摇摇欲坠的最后一根神经崩裂,再不想和温景宴待在同一个空间:“停车。”

“我送你回去。”宁江泽被情绪主导,温景宴不能跟着他的思路跑,现在无论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反而会激化矛盾,

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但他的冷静、坦然在宁江泽看来变成了另一种意味。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默,一直到青山别居。

“靠边停。”离小区正门还有些距离,宁江泽解了安全带要下车。

温景宴依言停下,却不准备解锁车门。

宁江泽推不开门,转头道:“怎么?要打我一顿才解气吗?”

“江泽,”温景宴在几秒内收拾好被他带刺的语气激得同样烦扰的情绪,理智道:“这件事我向你道歉。我本意并不是想要瞒你。”

“拿奶奶寿宴试探你,是我不对,我心急了。”温景宴将姿态放得很低,宁江泽生气他自然会哄,会沟通。但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他要弄明白。

就是因为他知道宁江泽不是陈周越,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想听宁江泽坦白,想知道对方会为了隐瞒身份而做到哪个程度。

宁江泽和陈周越是什么关系,又与唐思遇有什么牵连,他不敢确定。

温景宴不解,疑惑至极,又或许在之前的痕迹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同在密封完整的真空袋上刺了个洞,温景宴打破沉默,氧气得以流入这狭小的一隅。他缓声问:“明明有很多次可以向我坦白,你又为什么不说呢?”

没人能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如何。宁江泽无法控制地想,要是先坦白,场面会不会比此刻还难堪?温景宴还会理他吗?

“你以为我不想说吗!!”

宁江泽咬紧牙齿,拳头紧握,连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因克制而微颤。昨夜他想了一宿,原本打算今早坦白之后,温景宴要是还喜欢他,宁江泽就向对方告白的。

还好。他心想,还好没说。

温景宴不喜欢他,至今为止那些亲密都不过是戏弄,陪他玩而已。明明宁江泽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他应该道歉,但是只要想到温景宴这三个多月以来的好都是虚假的,心脏都好像被人掏空了。

仿佛千万只蚂蚁啃噬血肉,他感受到了密密匝匝的痛楚。

“对不起啊温景宴,我骗了你,你玩我也是我活该。”有些事越想越钻牛角尖,话越说越冲。宁江泽气到眼眶发热,蜷缩着的手指好似抽筋了,让他觉得痛,“现在解气了吗?”

“江泽,你冷静……”

“去他妈的冷静!冷什么静啊?”宁江泽气炸了,“你要我怎么冷静?”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他在这人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温景宴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神经,最后发现对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玩玩而已。

宁江泽喉咙微哽,吞咽了一下,抱有一丝期待,连声音都轻了些:“温景宴,你在报复我吗?”

不是。

温景宴知道这是最好的回答,但在这场无法好好沟通的交谈中,他被对方如山火般的滔滔怒意影响。

不可否认,最初温景宴确实是抱着玩玩的心思,想看看宁江泽能将这场戏演到什么程度,谈不上报复,但是也摘不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温景宴表情和语气都很淡,就事论事道:“江泽,是你骗我在先。”

清晨醒来时感觉到的饥饿感已经消失了,宁江泽伸手按下车门解锁键,不再看温景宴。他顿了良久,呼出一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推门下车的那一刻,他背对温景宴,胸口酸涨到有些呼吸不畅。

“骗你是我不对,对不起。”宁江泽说,“现在两清,以后当不认识吧。”

副驾驶重新空了出来,宁江泽头也不回,迎着洋洋洒洒的朝阳进了小区。温景宴看着宁江泽离开的方向久久沉默,直到有人来敲窗说这里不能久停,他才驱车回了家。

温景宴并不认为今天的争吵是件坏事,所谓不立不破,他们一天没说开,就要戴着面具多揣一天的炸弹,不能说爱。

回到家,温景宴取消了今天定好的餐厅和花束,给宁江泽发了条信息。

【温景宴:等你消气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谁想跟他聊了?还真他妈给自己当盘菜了?!”宁江泽扔了手机,直接对瓶吹。

喝得太猛太急,来不及吞咽下去的酒从嘴角溢出,淌过上下滑动的喉结。

谈舒文拿纸给他擦,听完宁江泽说的前因后果,站队不是很坚定:“消消气吧,人温医生没揍你都不错了,还愿意找你解决问题。”

“怎么想的啊你?”谈舒文百思不得其解,“替陈周越相亲,闲出屁了么?”

一个敢说一个敢应,谈舒文觉得陈周越也有点病。

“你帮谁说话呢?”宁江泽没有轻重地把酒瓶“砰”一声放回桌上,骂温景宴感情骗子。

在谈舒文家喝酒到半夜,最后直接在客房睡下。

到天光大亮前,宁江泽断断续续醒了三四次,每次眼睛还没睁开就先摸手机。但每次看,都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消息。期待一次次落空,反倒看一次,难受一次。

活该。

宁江泽反扣手机,把脸埋进枕头。

狠话都一放出去就再难收回。人要脸树要皮,活着就争一口气。宁江泽的手机从不会关机,即便每天看千万遍微信,也不低下头先去找温景宴。

屋漏偏逢连夜雨,工作上一直接不到戏,还不知是谁买了通稿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遛。宁江泽今天去公司挨训,上层领导因他不听从安排而看他格外不顺眼。

宁江泽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点头微笑嗯。

“你还笑?!”张总愠怒。

宁江泽都不知道他刚说的什么,心不在焉道:“我没笑啊。”

“………”张总忍了忍,扔给他一个剧本,“晚上陪叶导吃个饭,他最近在筹备拍摄《尔尔》2,其中有个角色,他有意让……”

“不去。”宁江泽的脸毫无征兆的冷了下来,甚至算得上愤怒。

叶青章,名导兼知名编剧,内地第一大导演。出自他手的作品皆是自编自导,而每一部上映的电影都必爆。

放眼整个圈子里,没一个不想拍叶青章的戏。

但是就这么一个声望与权力并存的人,手底下没有一个字出自他的手。

《尔尔》是宁江泽的处女座,虽然还未面世,就已经被偷被盗,被泼了一身脏水,至今仍未洗干净。

没有结尾的故事,叶青章拍不出续集,所以他搁置一年又一年。宁江泽知道他在想什么,叶青章想让他当枪手,然后施舍他一个在自己的心血里演自己的机会。

宁江泽盯着张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看我在片场弄死他,就继续提。”

谈舒文今天下班早,傍晚六点到小区外看见有娱乐记者,给宁江泽打电话让晚点回。

“先去俱乐部待会儿呗,这群人保安赶都赶不走。”前面有人挡路,谈舒文按了下喇叭,说,“真他妈烦。”

就在这时,在门口堵着的车忽地下来一个人,似乎没有车牌信息,被保安拦下了。谈舒文越看越眼熟:“我靠,你猜我看见谁了?”

宁江泽还在公司车库,心情不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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