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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怎么太子妃娘娘开始逼问他了呀,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温泠月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气,当初大婚那日她没有这么憋闷,在东宫的日日夜夜没有这样委屈,到今天她确实对紫宸殿的一切都厌恶透了。

“你不说话,那本宫便当你无事了,他要吃就吃吧,本宫不伺候了。”说罢,她便撒袖离去,绕过左右为难的嵇白,忽视他在身后阵阵呼喊,一个眼神逼退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们,又趁着伏青不见了的功夫,扭进幽暗的小道。

离奇的是,素来辨不清方向的她今夜会走得这样顺畅,从紫宸殿出来越过那棵断树再走不久很快就看见熟悉的后门。

“阿颂……”

元如颂素来心性高,她从不难为自己,至于徐衡,只是因为有感情,她才给了他那么多机会。

首先去的就是阿颂府上,若她能安安全全在屋子里便是最好。

乌云层层密布在玉京城中央的天幕,不被人察觉的风搅得黑云袅袅盘旋。玉京空气湿润,连拂下来的风都盈满了水珠才和她脸颊亲吻。

凛冬时节更是化作薄雾,活脱脱像从云上剥离的一朵。

温泠月踏着街口高悬的嫩黄灯笼,对元如颂家是唯一闭着眼,不需要记忆便可走到的地方。

其实她本应去找徐衡当面盘问个通透,到底为什么对阿颂做出这种事。可那小子不知躲到哪去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记得很清楚,徐衡对她说过几句连阿颂都不知情的话。

他说:“小月儿,我去科考的月数里,拜托你多照看阿颂。她脾气烈,又总爱说反话,我不在……她也能少生出些气恼来。”

彼时温泠月只觉得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都是天天待在一块,怎么还要嘱咐起这些来了。何况她们干什么都在一起。

“徐小呆,那你就只说叫我照看阿颂,怎么不关心我啊?”她斜眯起眼,故意揶揄他。

那时的徐衡那张素净的脸腾地红了,他方才交待时说得一本正经,温泠月开口说起时才意识到有多认真。

往事浮现,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直到眼睛可见远处墨笔洒下“元”字的两只大灯笼。

温温的色调高悬在元府正门,一切肃静照旧,门前并无旁人,她心里都是那个盛气的姑娘。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六……

“啊——”

愈发接近阿颂的最后几步,她左臂倏地被身后的一道力拽离原定轨道,身子被那道大力踉跄了几步,连连后退到灯笼稀疏的地界。

那股力的主人始终不曾撒手,她站稳后还稳稳箍住纤细的左臂,指与柔软的绸缎相融。

“你松开我!”

她的声音尖锐,渗透出她被再次打断的不满,正因猜到身后是何人,才有如此态度。

“傅沉砚!”

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毫无畏惧地吼出他的名讳。

强劲的指骨扣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影,他的脸在背光的高处晦暗不明,他一定看出她的反常,酡红的脸颊如晨醒微弱的焰火,眼深邃似捉摸不透的寒冰。

“那太子妃又是什么意思?”

他话峰急却无不耐,紧紧盯着她欲逃之夭夭的动作。

大抵性格和地位的不等同是他们之间对话的根本错误,温泠月开始奢求小白的出现,甚至这一刻,她认为自己为他挡了那碟杏仁糕点纯粹是她的荒唐之举。

勉强勾起嘴角的温泠月不爽地挤处一丝笑来,“殿下想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何况您千辛万苦叫伏青盯着我回去用的晚膳我也吃完了我的部分,殿下现在又在不悦什么呢?”

即便她再多说一句就忍不住要哭了。

傅沉砚一时被气到哑口无言,直到瞥见被他捏住的手腕微微印红,才不自在地松了松,“你就是这样想孤的?你一直都是这样看孤的?”

“你当真那么恨我?”

话出口的瞬间,傅沉砚就后悔了,怎么就将那些话说出来了。

温泠月仰着头,眼眶红彤彤地却不甘示弱地瞪着他,把哽咽憋回嗓中,“殿下何需在意臣妾怎么想,反正您从来没在乎过别人的想法,您顺心才是最要紧的。”

乌云翻滚着北地吹来的风,湿润的空气蔓延,他们的距离或近或远,她难得深藏委屈的模样叫他觉得自己荒唐。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跟孤回去。”他说话的唇都快要发紧。

少女却固执地紧咬下唇,别过头去,“我要去看阿颂。”

短暂到半分喘息的时刻,他终于开了口:

“好!好!”紧箍的手腕彻底松开,他接连后退两三步,“温泠月,你说得很好!”

“待会淋成落汤鸡,湿漉漉地踏进东宫的大门!”

她没有转头看他,听见的只有离开的脚步声和他那驾檀色马车卷尘驶去的声音。

大抵是松了一口气,停顿在原地抬手拭去被吓出来的泪珠。

傅沉砚的举动她越来越无法理解,可细想,他本身就是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

云层浓厚如墨,大抵不足一刻钟却是有一场雨要砸下来。

她形单影只地跑出来,却是没有考虑到任何,下定决心迈开踏入元府。

隆重浩大的车轱辘声比闷雷还嘈杂,身后薄风掠过,她在回头的瞬间被那个淡淡的雪松香施力抱起,扛到肩上,不顾她回神后的打闹叫喊,阴鸷清冷道:

“在孤面前,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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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颗杏仁

“傅沉砚你放肆……”她在他肩上一刻不得安宁,挣扎着想要逃脱桎梏,却不得而终,被傅沉砚一股脑塞入马车里。

一阵嘈杂交织着她的不甘,珠玉帘碰撞,天际滚动厚重的乌云,几乎在她被傅沉砚抱入马车的瞬间,细密深重的雨点纷繁落下。

交融着一切声音。

而傅沉砚脊背已然被淋了湿润。

那少女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瞧着傅沉砚沉色定定坐在门旁,已然不悦,不会为任何言语劝阻所动。

“傅沉砚……”

什么太子,什么殿下,他不是小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温泠月有时候觉得自己特没面子,明明那么生气了,明明那么讨厌他,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理他。

可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她气急,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别哭了。”

傅沉砚紧咬牙关,没有去看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手却诚实地捏着一块柔软的绢布,状似无意地触及她划着泪珠的侧颜。

温热的泪水刚一触上细腻的绢布,那一角陡然被浸湿。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沉而轻快地吐出一口气,怨怼自己,也怨那双不听话的手。故而将手绢丢入她手里后便不再动作。

手绢还停留着那人身上残余的温度,和细细收藏在怀中沾染的雪松香。

一路寂静,唯余碎玉坠地的雨声响彻在耳畔,珠帘之外是可见的雾气在迸起的水珠中袅袅,东宫都被雨水敲打出一层模糊的外壳。

她的泪不知是在何时止住的,只是掌心绢布的温度,让她静静凝视窗外,不再作声。

坐下两人后略显狭窄的马车里,二人间不过短短几拳的距离,却容纳了世间最寂静的情绪。

大抵是他的到来将那阵诡谲的氛围带到了东宫,温泠月回福瑜宫后趴在窗沿,任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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