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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家的夫妇*

 

时在风里半个点都打不到车。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成天窝在家里也不出门,我三年前就考出驾照了,就是我老娘一直押着家里车钥匙不让我开。”

“那你这车哪来的啊?”

“我买的啊!”迟北得意洋洋地说,“我跟我爹达成了协议,下学期去他那破医院实习,他就答应给我买车啦!”

雯峤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但她很开心:“就是我妈妈住院的医院啊!那你可要——啊呸呸呸!到了下学期我妈肯定早就痊愈出院了!”

迟北替她转移话题:“那你实习单位找好了吗?”

“还没。”

“要不跟你方筠姐去同一家报社?我听李腾跃说,带她的老师可是个大牛啊,心动不?”

雯峤点头如捣蒜,这才回过神,有点惭愧又客气地说:“谢谢你啊迟北,你都替我想好了。”

迟北趁着红灯00她柔顺的长发,“你还跟我客气啊?我的小祖宗!”

雯峤羞怯地别开脑袋看窗外,连日来的y霾皆因他来到她的身旁而挥散,那时她心里甜滋滋的意味,她仍旧没来得及细究。

实习那半年,迟北就像雯峤的专属司机和贴身保镖一样,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也时常陪她一起待在洛桑的病房。

迟北人在医院,其实他b雯峤清醒的一点是,他知道洛桑阿姨的病早已回力无天。

那天洛桑支开了雯峤父nv俩,对迟北说:“小徵,我这病啊我自己知道,怕是熬不到峤峤毕业了。以后的日子,峤峤需要你们这群朋友多担待了。”

迟北其实一直很疑惑的一点是,他在这对夫妇面前不止一次地假装不经意间向他们展现出他和雯峤之间,那种旁人道不明却也无法cha手的那种暧昧感,为的就是让他们误会,并且对他放心大胆地说出托付的话。

可是洛桑一直没有,荀无涯更是寡言。

“洛桑阿姨,其实——”迟北鼓起勇气,想要自己把那些话说开。

洛桑有气无力地打断了他:“迟北,阿姨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峤峤的!”迟北抢着在她“托孤”之前说到,“这个不用您说我也一定会办到的!”

“你这孩子啊……”洛桑摇着头笑了,“我和雯峤她爸爸之所以一直对你的表现视而不见,为的就是不让你说这话啊。”

“什么?!”

“小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雯峤虽然是我们的宝贝nv儿,可你也是你爸爸妈妈的宝贝儿子啊!我和雯峤她爸爸,才不会自私地要你的承诺,让你背负这样沉重的担子继续往下走呢!”

“我们峤峤啊,我知道的,是个特别善良又柔软的小姑娘,还有点傻。可她也很坚韧自立,所以她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才不担心呢!你也不要担心。你还那么年轻,应该趁着大好时光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走更远的路去看更宽广的世界。如果你愿意的话,只要在你想起荀雯峤这个人的时候,适当帮阿姨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这就足够了。”

“而阿姨想拜托你的事,就是这样而已。”

迟北徵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哪一位长辈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以为雯峤的妈妈会希望他给出承诺,照顾好雯峤,可是她没有。

她更多的是拜托他去过自己的人生,放任雯峤独自去面对一切。

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善意,以及来自一位母亲对nv儿的信心与骄傲。

然而迟北做不到。

他说:“可是洛桑阿姨,我却想要请您给我——答应您照顾雯峤的机会。”

“因为我真的真的,很想要她做我的老婆。”

来自snailkelp的留言:

大概,故事到这里该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错多了……

你们有没有闻出一gu跑路的味道?

下更零点见!广坤携新婚迟家夫妇陪各位过情人节!!

洛桑是在雯峤进《韵古》杂志社两个月后过世的。

雯峤毕业典礼的那天,迟北和她爸爸妈妈都来了,连迟北的爸爸妈妈也来了。

雯峤才知道迟妈妈老家就在清河镇,和她妈妈是玩得很好的一对姐妹花。

两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那是洛桑和雯峤一起在餐桌上吃的最后一顿饭,那之后,荀无涯就带着洛桑回到了清河镇。

两个月后的周五,雯峤刚下班,迟北来接她去清河镇看洛桑。半途就接到了荀无涯的电话,说洛桑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雯峤和迟北赶到的时候,迟北住在清河镇上的外婆已经在了,雯峤进去时候,洛桑看到她还能笑。

雯峤从小到大,从未在妈妈的脸上见过如此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听到妈妈对她说:“我的宝贝峤峤,你以后可也要好好的啊!”

雯峤si命点头,泣不成声。

边上迟北一同跪在洛桑榻前,洛桑把目光投向迟北时力气便快要殆尽了,迟北也跟着雯峤落泪了,他说:“峤峤妈妈,我一定会照顾好峤峤的!”

洛桑面上仍带着温柔笑意眨了眨眼睛,然后叫立在床尾看似淡定从容实则万峦崩塌倾覆的荀无涯,“无涯哥哥,你别离我这么远啊!”

荀无涯上前,一下就挡住了雯峤和迟北的视线,雯峤被泪水浸sh的眼眶只能依稀看到她爸爸倾身在她妈妈唇上一吻,然后空气中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句“我ai你”,紧接着就是她爸爸悲痛yu绝的沉闷一低鸣……

雯峤扑到了洛桑床前,看着她妈妈白纸一般没了声息血se的面庞,才知道方才那一出,叫做“回光返照”。

后来,雯峤几乎是靠在迟北的x膛捱过了整场葬礼。

那段黑灰se的时光,她都不知道自己哭晕过去了多少次。

最绝望的是,她妈妈火化以后,她爸爸将妈妈树葬在了背靠清河镇的山庙里,而她爸爸,就住在那座庙里,再也不回家了。

雯峤起先不懂,跑到山里哭着缠着她爸爸,叫他陪自己回家。

迟北劝不住她,她爸也不肯见她。

直到雯峤在她爸妈的房间里发现那张昭示他们夫妻同心的“无桑”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妈妈病前,爸爸来不及给她斫完的“寸心”。

“寸心”之下有一张信纸,简单三行。上书:

“吾ai洛桑:

三千世界鸦杀尽。

无涯”

雯峤的妈妈生前是文人,诗写得极好,到头来她爸爸就用这样的方式,送走了她妈妈。

古书里说,“鸦”是太yan的化身。

雯峤知道,她爸爸也是在和她说,他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光明,他也已不想再醒来。

既然爸爸决意要在深山中陪桑树下的妈妈过完余生了,雯峤只好任其自由。

只是啊,她还是在迟北面前哭鼻子了。

“迟北,我没有妈妈了,爸爸也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

那时候迟北几乎是整天整夜地抱着雯峤,就因为葬礼期间迟北去忙了别的事情,一回来就发现雯峤用剪刀一把剪断了她保养多年的长发。

那之后无论多忙他都不敢让雯峤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他离开半步她就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的心为她疼了好久好久,终于听到这句话时,他做了决定。

他扣住她的五指,认真地说:“没关系啊,你还有我呢!我来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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