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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你咋不把鱼鱼带来。”付文君嗔怪。

“大人聚会她来了只会捣乱,诶你快说说,这两年怎么电话都少了?”

俩人学校离得远,清音又忙,平均一个学期也只能见一次面,当年一起参加高考的少年少女们在整个大学阶段还真没见过几次。而再有一两个月,他们这一届的大学生就要毕业,走入社会了,所以付文君前几天提议大家见一面,聚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年我去了你们学校两次,都没找着你。”

清音一拍脑门,“哎呀这是我的错。”于是忙将自己忙于上门诊的事给说了,除了上课基本都不在学校,“以后你就去这个地址找我。”

她把自己新家的地址留给付文君,付文君才嘟着嘴答应。

当然,清音也没只顾着跟她聊天,还跟其他人也聊了,这些老乡们都是当年一起参加高考,一起仗义执言的热血青年,本来说好上大学前要聚一聚,后来一忙也忘了,现在四年后再见,每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曾经在某个边防哨所当兵的小年轻,现在是省公安大学的学生。

曾经在山上种地的农村小伙,现在成了省城医学院的学生。

曾经在工厂里当钳工的中年人,现在也成了工业大学的学生。

因为那场高考,彻底改变了大家的命运。

他们是最幸运的一届,是最幸福的一届,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届。

说到动情处,大家难免热泪盈眶,付文君还闹着要上台给大家唱一首,其他人争先恐后,会唱歌的就唱歌,不会的就诗朗诵,啥也不会的就诉说这四年整个国家社会的变革,说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谁也不会笑话他们,因为今天在这里的人都相信,这些抱负都是能实现的。

终于,轮到一个瘦瘦小小的男青年,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是不愿上台。

清音看了半天,脑海里也没想想起这是谁,当年留过电话号码和联系方式的,她都能把人和名字对上,这个男同学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也是咱们那一届的,你忘了?”付文君凑过来问,还说起当年一起帮唐湘玲解围的时候,这小伙子没少出力,只是因为实在其貌不扬,个子矮小,没什么存在感。

最后留电话和地址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大家都没发现他居然没留,还是付文君把他叫住,今年才联系上。

清音很愧疚,自己居然没能记住人家名字。

“各位老乡好,我……我叫王新华。”

清音把他名字记在心里,问身旁的付文君,“他考上哪个学校?”

“石兰大学,听说是无线电通信,成绩非常优秀,就是……太内向了。”

果然,似乎是为了印证付文君对他的印象,他吭吭哧哧半天,终于才把自己的学校和专业介绍完毕。

清音带头,大家一起给他鼓掌。

在热烈的、友善的掌声中,王新华的结巴好了一丢丢,咽了口唾沫,“我,我的理想是,大……大家别笑我,我……我……”

紧张得像第一次上台表演节目的小孩,大家再次鼓掌。清音鼓得最欢,生怕他一次努力换来终生内向,本来是老乡会,没必要太正式,她甚至做好了他要是再说不出来就替他解围的准备。

谁知王新华却眼睛一闭,似乎是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大声说:“我的理想,就是能让每一个龙国人使用上我们自己制造的集成电路。”

大家本来还等着他继续说呢,结果他就这么一句,在座的虽然也有理科生,但谁也不知道什么叫集成电路啊,倒是清音灵机一动,非常感兴趣地问:“王新华同志,集成电路是个啥,你快跟大家伙说说啊。”

王新华顿了顿,“大家知道半导体收音机吗?知道发报机、电话机、电视机和小汽车吗?这些东西里头,都会用到的关键构造,就是集成电路。”

嘿,居然一个结巴都没了!

众人这才“哦”一声,原来里面用到的是这个东西啊。

“我的理想,就是让每一个龙国人都能看上色彩鲜明的巨大电视机,能在几千公里之外听见亲人的声音,看见亲人的面庞,能坐上自动驾驶的小汽车,能在马尼拉海沟下守卫祖国的边界,能在蓝天之上看见咱们的雄鹰展翅飞翔。”

他那么结巴,那么紧张的人,说起这些居然一个结巴都没有,虽然嗓音略带颤抖,但众人都分不清是紧张的颤抖还是激动的颤抖,

台下沉默,无尽的沉默。

清音心里很感动,这些她以为司空见惯的东西,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她不知道王新华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想象还如此贴近“现实”,清音只知道,每一个人的梦想,都不该被嘲笑。

尤其是年轻人。

片刻后,包间里响起了巨大的排山倒海的掌声,男女青年们“哗啦啦”全站起来,挥舞着双臂,“好样的!”

“王新华加油!”

“龙国加油!”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开始唱歌,“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叭叭地响哎,哎咳依呀,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哎!【1】”

这是几年前热门电影《青松岭》的主题曲,基本每一个人都看过不下三四遍,主题曲那更是小孩都会唱,清音本来已经没有这些记忆了,可当熟悉的曲调响起,她也能跟着哼唱起来。

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热情,那么积极,他们这一代,将是建设新龙国的基石,将是改革的先锋,将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等大合唱完,聚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男青年们有的居然即兴表演起说相声,逗得众人捧腹大笑,付文君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又玩起击鼓传花的游戏,谁输了就上去表演节目,基本每个人都轮了两三遍。

等到大家都玩得差不多了,饭菜开始上桌,清音环视一周,轻轻拽了付文君一把,“唐湘玲还没来吗?”

“啊,瞧我,忘记跟你说了,她不来了。”

“怎么啦?”

付文君猛喝了一口,沉痛道:“她来不了,回老家了。”

原来,唐湘玲在半个月前离婚了。

清音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大个爆炸消息,以前聚会的时候每次她都会说自己儿子怎样女儿怎样,说起他们的时候,脸上都是慈爱和温柔,她一直说自己在乡下这么多年,儿子女儿就是她最大的牵挂,是她最大的收获云云……

“那她俩孩子咋办?”

按照当年那老婆婆的德行,是绝对不可能把俩孩子让她带走的。

付文君又猛灌了一口,长长的叹口气,“她女儿在暑假的时候,下河洗澡,淹死了。”

清音倒抽一口凉气,那可不就是高考那年刚生下没多久,那个还在哺乳期的孩子吗,怎么就……

“她婆家和男人都不做人,孩子淹死了几个月都不说,暑假唐湘玲不是为了挣钱没回老家嘛,她也不知道,一直到一个月前,快期末考了,她打电话到他们村公所,才从村民嘴里得知女儿已经死了三个月。”

然后,唐湘玲就疯了,毕业考都来不及参加,直接连夜坐火车跑回老家。

“可惜,孩子太小了,婆家人也没给安葬在祖坟里,只是在后山埋了个小土包,唐湘玲找了好久才找到个土包……你说,清音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父亲,这么冷血的爷爷奶奶啊?”

清音也是气得牙齿发酸,这么小大的孩子去玩水洗澡,这压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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