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节
,她会怎么做?也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离。骨子里她不过是个政治动物,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取决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把生命寄托在仇恨上的女人?一个以丈夫的尸骸为阶梯向上攀登的女人?她突然间发现自己是具空壳,极端而庸俗。拥有成默的爱,竟让她油然而生莫名的罪恶感,同时还有一种满足感。
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于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这满足是否与爱有关。应是那种对于复仇和力量保持着长期的向往与热情,摧毁了她爱其他人的能力。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将感情当做工作来经营。对成默的感情也是开始于此。在她跟随着李济廷监控谢旻韫回星城与成默相见时的经历,让她确定了成默是值得投资的角色。
当时的她没有爱人的能力,却欣赏那种少年无知而勇敢的爱,这也是后来她怂恿成默回到巴黎时的动机之一。
其实她算不上什么好女人。
虽然她总表演出一副好女人的模样。
而现在的她,现在似乎混淆了经营与真爱之间的界限。
她做什么事情,无关于理性,而是一种冲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付出一切的冲动,为了证明某样事物真的存在。
白秀秀打断了孙永,轻声说:“我的决心不会改变,如果无法获胜,这片海就是我最终的归宿。”
孙永不解,“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您如此固执?”他撇过头,满腔苦涩的说,“……您也不用担心成默,以他的实力,逃走肯定没有问题……他一定能理解您的选择。”
“孙部,您一定没有尝试过深陷在过去里的痛苦。尤其是遇到问题时,别逃避,最困难的那条一定是最正确的路。”
“我明白,我的意思是,当最正确的路走不通时,我们可以选择走其他的路。”
白秀秀笑了一下,“别抱这种想法。当你抱着这样的想法时,你就一定会选择抄捷径。别让自己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也许只需要一点勇气,现在就会完全不一样……”
两人争执之际,不远处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当白秀秀带头走出凌乱的电磁炮阵时,弥漫着机油味道的冷风中一束激光瞄准灯射到了她的脸上,几个角斗士学员和穿着外骨骼的卫士出现在她的前方,用枪对准了她和孙永,以及一众刚刚抵达的太极龙天选者。
“我是四号堡垒的副指挥官孙永。”孙永掏出了自己的徽章亮给了对方看,“这是白神将……”
“孙指挥官?”
“白神将?”
“真是白神将!”
“是白教官!是白教官!”
……
喧哗声越来越大,对面的年轻学员在旁人的提醒下,才表情紧张的挪开了激光瞄准灯。
白秀秀睁开了虚着的眼睛,就看到艏楼前的甲板上站了不少太极龙学员,他们似乎正在观赏两百多公里外盛大的灯光秀。而冯露晚则从破掉了窗户的驾驶室里一跃而下,飞快的向着她跑了过来。
冯露晚急停在白秀秀的面前,海风仍然在拼命的吹,微雨朦胧,冯露晚的泪眼也朦胧。
甲板上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电影剧情被推到了某个极为重要的重逢时刻。
冯露晚向白秀秀敬礼,忍住哽咽说:“长官,太极龙天选者大队玄虚级少效冯露晚向您报道!”
……
成默如同在大海中翻腾的蛟龙,所到之处联盟的虾兵蟹将便化作dna螺旋。然而他确实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星门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一个人想要踩死几十上百乃至上千只蚂蚁容易,想要消灭整座山上的蚂蚁就无比困难。
即使他一秒时间都没有浪费,全用在了屠杀上,可星门的天选者依然如漫无边际的森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看到又一波复活的联盟天选者投入战场,成默极力克制住使用“末日审判”的想法,耐下性子和大卫·洛克菲勒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他知道那个宛若神祇的男子正在观察他,在测试他的上限,在寻找他的漏洞。从大卫·洛克菲勒能隐忍多年,一直等待了六十三年,来寻找杀死李济廷的最佳时机,就能猜到,对方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第一神将就像是个高超的猎手,蛰伏在森林的隐秘之处观察着猎物,摸清猎物的习性,等待猎物露出破绽,好一击致命。
任谁都知道恐怖电影里,怪物还没有出现,却即将出现的时刻最为可怕,令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备突如其来的袭击。
这种感觉极不好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不好受归不好受,恰恰也正中成默下怀,一是他需要时间刷技能熟练度,临时抱佛脚也聊胜于无。二是每杀死一个天选者,“暴君”的“杀戮之心”就能为他提供一点攻击力和速度。三是他也在等援兵,等白秀秀修复电磁炮阵。
第一点和第二点很容易看破,他猜测很快第一神将就会命令联盟天选者转而进攻电磁炮阵,以限制他的移动范围。如果是以前他很可能会选择牺牲太极龙,来换取时间。但现在站在更高的层面上去看,对于神将而言,个人武力的强大并不是首位。能够将武力以组织形式辐射出去才是王道。李济庭之所以无法战胜大卫·洛克菲勒,是“黑死病”的实力远逊星门。为此李济庭又竭尽全力培养了太极龙。所以他绝不能让太极龙溃败。太极龙失败,就注定他再也无法战胜大卫·洛克菲勒。即使他能够逃走也只能苟延残喘。
成默忽然间有所明悟,原来巅峰高手之间的对战,并不一定是直接的肉身对轰,而是像下棋一样,利用自己所有能利用的一切,尽量的削弱对手,甚至杀死对手。世间万物皆为棋子。棋子越多,胜算就越多,一如围棋。
比如大卫·洛克菲勒和李济廷的战斗,其实延续了半个多世纪。
实际上直到此时,两人还未曾分出胜负。
大卫·洛克菲勒殚精竭虑慎始敬终,却还是没有能杀死李济廷,李济廷以自己为代价瞬秒四位神将,并将神将之位传给了他。
但这并不是结局。
大卫·洛克菲勒和李济廷最终谁能赢,要看他和大卫·洛克菲勒谁赢。
他就是李济廷投下的胜负手。
李济庭和大卫·洛克菲勒的战斗还未曾结束,和他的交手也早已经开始。
这种命悬一线又胜负也只在一线的紧迫感并没有给成默带来太大的心理负担,反而让他无比忘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无与伦比的史诗级战斗之中。如此强大的心脏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心脏病和过往经历的百般折磨才造就的。
那么多年,他只有无时不刻不忘记,又不惦记自己的心脏病,才能获得平静的心态,以维持情绪稳定。多年的淬炼,让他即使面对如此庞大的压力,也能冷静以对,还能令心脏和身体都到达最佳状态。
这似乎是一种宿命,一种注定他为大场面而生的宿命。
此时此刻,他大脑运转如电,身躯轻盈如风。
他的心古井无波,于杀戮的盛放中积攒力量,等待着最终的一战。
终于,北面天空的气流变得紊乱狂躁。他找到一个“瞬移”停顿的时机,在人潮翻涌的阵线上方向北面望去。
弯月如镰,灰色的环形山好似斑驳的锈迹,一面红十字旗在镰刀般的月光下招展。成群的天选者在旗帜下集结,他们高声呐喊着,应和着如雷的风声,犹如扬起铁蹄的狂暴骑士洪流,向着悉杜礁的方向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