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万事早有定数
夏末秋初，风是那般随和温柔，却抚不平站在廊下那名nv子眉眼中透露出的惆怅。此时的菡萏还未凋落，不知是否在劝岸边的姑娘事到如今，便是随风去也罢。
「你……後日便要殿选，可都准备妥当？」男子剑眉星眼，气宇轩昂，颇有武将之风，举手投足间却也没失了身为书香世家弟子的模样。
「早已备妥。」她回以淡然一笑，「只是大哥你是知晓的，此番殿选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父亲与你的官位摆在那处，无论如何是逃不了的。」
男子微微叹息。
他怎会不知晓其中利弊？别说程家这般官宦世家，当家家主乃为正一品右相，其子亦是在朝为官，无论从皇权来看，抑或是他人看来，他们程家早已权势滔天。
而这般泼天富贵过後，又是何等光景，历朝历代数不胜数。不过都是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没有旁人想得那样好。
但这一入g0ng门，也未必是得意事。g0ng里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何况，这前朝与後g0ng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都是相互算计。
如若可以，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身陷其中。可是哪有那麽多如果？
「罢了，你从小就是个机灵的，我也是多嘱咐。」他又是一声轻叹，随即眼眸落到远方走来的那人身影，两人赶紧躬身行礼：「父亲。」
「远儿、瑶儿。」中年男子轻轻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即便将视线落到程瑶倩身上，「为父跟瑶儿聊几句，远儿你先去忙你的。」
他偏头看眼程瑶倩的神se，又低垂眉眼道是便转身离去。自家父亲总是说一不二，且在官场上0爬滚打多年，能做到右相这位置的，哪里是个简单的人物。
更不会是个什麽只凭一腔热血与情意就断定万物之辈，此次殿选，落到父亲眼里，应该不会是什麽简单的事。
「瑶儿，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为父也没旁的要交代，殿选结果大抵就是那般，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程家的nv儿，别因此事而乱了自己的心。」
「父亲……」程瑶倩眼里都是无奈之se，旋即她这样仔细一瞧，程邵泰似乎b她印象里还老上许多。
从什麽时候起，她已经不再跟眼前人还如从前亲近？
她不知道，亦想不起来。夏日午後的光影落在程邵泰身上，她顿时不知是该以何种心情面对眼前的父亲。
程邵泰似乎是没察觉到异常般，只是拍拍程瑶倩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家的姑娘，叹息一声：「晚膳时跟你母亲用膳吧，你母亲想跟你说说话。」
「是，nv儿记得了。」
见程瑶倩颔首，他便不再多言离去。可那道背影，却真实显出那样多了不少年岁般。
她纵然心里不悦，却也是没想过要逃避过去，毕竟，一则皇权滔天，她们程家不过是官宦世族，哪里能驳了去，二则，程邵泰处在正一品右相之位，权倾朝野，怎能不被皇帝忌惮？
说来道去，不过就是相互牵制罢了。
皇帝给他们程家这般的王权富贵，相对的自然也会忌惮程家功高盖主。程邵泰既坐上这右相之位，自然亦有左相牵制。
这少年帝王上位以来，看似没有打压他们这些有功之辈，但谁信呢？庄氏乃皇帝外祖家，亦是被皇帝所忌惮的人家，可偏偏庄程两家从前就是旧交。
如今……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看天早已布满乌云，程瑶倩身旁的丫头便轻声开口：「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看这天似是要下雨了。」
她顺着丫头的视线望向天空，也觉不妙：「嗯，走吧。」
「对了，小姐。方才庄府的大小姐传信过来，想邀您至庄府一叙。」姑娘跟在程瑶倩的身後，像是才想到般说道：「另外，李家的二姑娘和季姨娘也已经进府，正在夫人院里呢。」
「李育宁？」
「正是。」
她没再开口谈论李家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露出了然的神情後，只是绕过书案，「绾宜，你快去备份礼，明日你跟我去庄府找雅瑜姐姐。」
「是。那李家姑娘……」
「不必理会，自有母亲在。」
「可是……」绾宜眼神有些闪动，颇有迟疑：「这都已经过了午後，李二姑娘和季氏没有要离开夫人院子的意思。」
她虽说不是自小就近身伺候小姐，可到底是跟了小姐多年的。她同样不喜这位李家的二小姐，除却出身不谈，那李家的人品教养便是不堪。
尤其是当年的那场意外便可看出许多。
显然，程瑶倩也想到了距今好几年前的意外。
她闻言不由得沉y。
这是想作甚？她眼眸微眯，脸se沉至冰点。她向来是不喜李育宁的，可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多少还是存了些礼仪规矩。但不代表，她会喜欢李育宁这般作态。
果然庶nv就是庶nv。
李家的礼仪规矩都不知道学到哪儿去了，竟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就见程瑶倩沉着脸se，原先坐下的身子又站起，抬步便要往母亲的兰欣院而去。
她非得看看这季氏母nv到底在打什麽算盘，若是算计到他们程家门楣上，那就怪不得她不顾程李两家的姻亲情分。
程瑶倩的院子距离主母院子也不过是几步便可到，她到院子里头，就能听见里头的声响。
她等待站在门口的丫头进去回禀的同时，眼眸低垂着不知在思索些什麽，就见程瑶倩再抬眸，眼神里的晦暗不明更甚。
「大小姐，夫人请您进去。」
进了屋内，便见上座的主母一脸的疲态，望向下座的两人还多了些埋怨。她便也知道自家母亲对那季氏母nv的不喜。
「母亲。」
「瑶儿，你快来母亲身边坐下。」程家主母一扫方才y霾，眼中的欣喜藏不住，她招手让程瑶倩过去她的身边。
「瑶儿打扰母亲了。」她故作懊恼模样，轻启朱唇：「原是听说李家妹妹过来，想去客院找妹妹谈心，却不料听院中的丫鬟说育宁妹妹在母亲这儿，我就过来了。」
此话一出，季氏母nv的脸se刷一下便青了几分，看向程瑶倩时的目光也彷若淬毒一般狠戾。
这程家nv娘的嘴可真是巧言令se，季氏眯眼一会儿，便是换上那容人宽厚的模样，俨然就是疼ai晚辈的长辈似的。
「呀，这就是瑶儿了吧，许久未见，果真亭亭玉立、大家闺秀之姿。」
程瑶倩蹙眉望向季氏。
「季姨娘。」
仅是这三个字，却又让季氏好不容易压下的不满继续往上攀升。李氏见状不禁掩嘴强忍笑意。
但也不怪程瑶倩这般不给面子，谁家的姨娘一上来便是对着别家的姑娘喊小名的。
就连当家做主的正经主子都不会如此，都是在人後才会表现对小辈们的亲昵。
程瑶倩直视那已然怒目瞪向她的nv人，丝毫不露怯se，冷哼一声。
反倒是李氏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架式，摇了摇头，看似是在说和，实则却是不怎麽看得起季氏母nv：「行了，季氏你好歹也是育宁生母，怎的还跟一个小孩计较？李家虽说不b世家大族来得显贵，但到底是个书香门第，若被人知道了去，还不得说我李家只会欺负nv儿家。」
只差没把话挑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在说季氏如同市井泼妇一般难看。
瞧季氏母nv这般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