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若为自由故-2
曹家罐头工厂,掌管人是大儿子曹大军;挂名总裁的,是二姊曹二君;董事会成员,全是曹家子弟兵,标准的家族化企业,唯独吴泰南不在其中。
吴泰南仅是个养子。曹二君是这般认为。他本来就不应该掌权曹家生意,让他去念大学已经是对养子最大的栽培。
某日,曹二君在大军面前抱怨。
「哼,你爸就是宠ai读书人,我们这些人命贱,就是要接管家业。」
「别忌妒人家会念书,而且你有在管工厂吗?有来工厂瞧瞧就偷笑了。」曹大军面带不屑,傲慢地说。
「大哥你怎这样说,」曹二君压低嗓门,从侧边揪住曹大军袖口,瞪着他说道:「你难道不担心吗?爸到时候家产分给谁?你不担心吗?恩?」
曹二君的夺命拷问没发会作用,反而是让曹大军冷笑。
「我当然不担心,」曹大军抓回自己的衣袖,深沉嗓门中流出骄傲,「这片江山是我打的,这工厂每一块地都是我盖起来的,爸说什麽都不算数,我说了算。」
「哼哼,希望事情有你想的这麽简单。」曹二君满脸不屑地走开。
曹二君从工厂独间办公室走出後,又跑去找监督作业员的曹三君倾吐苦水。
罐头工厂数百坪,机器运转声音从不间断,从食材制作到罐头填充、包装成罐,如孜孜流水般一气完成。但就算工厂再大、机器再嘈杂,二君还是能马上便认出三君的位置。
毕竟曹三君是厂内嗓门最大的主管,无时无刻都在发脾气。
当二君找到她时,她正在对一名nv工咆啸,那名nv工满腹委屈被骂到墙角,如小学生受罚般地站着,头低低一句话也不敢吭,她如此被对待,只因她失手落下一个罐头,罐头在地上滚超过三圈,被眼尖的曹三君发现。
「笨手笨脚的!信不信我今天就开除你!啊?」曹三君以撼动天花板的气势吼着。
「三君,三君,」曹二君笑咪咪从旁边走来,全然不管她正在教训nv工,「我们接下来要糟糕了呀。」
曹三君平时对二姊是言听计从,b起傲慢的大哥,二姊更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听见二君喊糟糕,曹三君立刻转过来,也不管刚刚的nv工还站着不敢动,闻声便随着曹二君走开了。
「你说,假设爸爸最後把工厂分给大哥,家里那块地给吴泰南,那咱其他六姊弟不是啥也没有了,你说这是不是要咱们吃土去了?」曹二君简简单单便把心中的担忧,说成天大的灾害。
曹三君听闻,整张脸又开始鼓起,如河豚似地越来越紧绷,像是随时会爆炸般。
「你每天这样辛苦的管理这些nv工们,nv工也跟你有好感情……」二君不晓得nv工跟他感情如何,但见曹三君点点头,二君又劈哩啪啦地说下去,「最後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囊中物,我们是啥也分不到。」
「怎麽可能,爸不会这样吧?」
「什麽不可能呀?」曹二君忧心说,「你会念书吗?工厂是你创立的吗?都四十岁了,还不会想吗?你爸也七十岁了,他会怎麽做,换作是我pgu想也都知道。」
曹三君哑口无言。
三君内心有gu熊熊怒焰延烧着,她明白二君说的有理,他与大哥素日水火不容,有时还会跟大军吵工厂的营运方式,但她永远都是被迫接受的那方。曹三君越想心里越是暴躁,恨不得此刻有千军万马之力,徒手搬走她辛苦带出来的部分工厂。
「我们找其他弟妹一起反抗,找他们一块想法子,让大哥释出更多权力,对……」曹三军急说道,脑子被b着开始思考:「让大哥跟爸爸签契约,工厂跟家产都要平分。」
「你傻啦?」曹二君打断她,纠正的口吻说道:「顶多再叫上小妹曹五君就好了。」
曹三君这回倒是一愣,不解为何不多找几个帮手,一起发动家庭革命不是更能触发效果?曹三君鼓起的脸稍稍缩回,歪着头凝视曹二君。
「你想想,你那三个弟弟,一个整天游手好闲,做啥都叫不动,一个整天吃,无时无刻手里都是食物,还有一个只会来这跟你的nv工聊天。」
她三个弟弟根本是懒惰、贪吃、好se的最佳代言人。
三君瞬间明白意思,点点头接着说:「这些不重用的弟弟就算了,我们找妹妹就好。」
当天,姊妹两人夜里找上曹五君,说明了状况。
其实三十多岁的曹五君,对於父亲年事已高,早已贪图着这家产不知该如何分。在更早之前,曹五君便有私下探过父亲曹东宝的口风,见曹东宝只ai养子,难免有些紧张,此刻两姊姊找上她,表明了要争取权利,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当然要争取呀!」曹五君说,「过去都是家产传子不传nv,但如果我们这些弱nv子,连个榻榻米都分不到,以後是怎麽生存,更何况,我们都有孩子,谁都会想要分块地吧。」
三人想到自家那不重用的丈夫,各个皆摇摇头。
当日,三姊妹通宵讨论,决定联合起义,为争家产发动家庭革命。
白天被曹三君骂得狗血淋头的nv工,正是林秀英。
林秀英在工厂遭受欺侮後,杂志记者,又怕吴泰南在还没被枪决前,又凭着卓越的运气逃走,他们将吴泰南用两百零六条锁链铐住,铐住身上每根骨头。
接近凌晨枪决前,宪兵长基於政府形象,不屑地问吴泰南:
「再过几分钟,你就要被枪决了,还有什麽愿望吗?」
吴泰南被黑布袋盖住头,眼前一片黑,他看不见宪兵长的唇语,自然无法回应,即便宪兵长问了三次。
宪兵长见他不为所动,换作常人至少也应该要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他以为吴泰南已经放弃最後的许愿,於是举手对宪兵队示意,并说道:
「好吧,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自由党主席。」
十三只步枪同时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吴泰南,手指轻轻扣住板机,等待命令。
行刑台下,忽然传来微弱地歌声,歌声慢慢地扩大,彷佛是湖池里的涟漪向外扩散,变成水波,又变成波涛。人民们注视着前方,大声歌颂着。
而那是自由党的自由宣言: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你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安静!让他们安静!」宪兵长命令几个人去压制群起激昂的民众,但宪兵们举着步枪,冲进人群,想揪出唱歌人们时,却怎麽也找不到。
「是人民的心声,发自内心的歌声。」此时,跪在台前,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吴泰南,淡淡地说。
台上宪兵见场面几乎失控,歌颂淹没他发号司令声音,急着大喊:
「开枪!快开枪!」
然而,在清晨yan光扫过复兴镇水平面,十三把步枪要被扣下板机之时,埋葬张国英灵魂的山崖上,吹起一阵怪风,宛若如来神掌地轻轻抚过大地,吹得在场人民心旷神怡,吹得行刑手们忘却开枪时机。
一块黑布从天飘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吴泰南身上,将其盖住。
宪兵长大惊,大声问道:
「那块是啥东西!」
「报告,那是从司令部厨房吹出来的伙房布。」
「伙房布?」
宪兵长话还没问完,在场所有人皆发出惊奇的欢呼。
只见伙房布盖住的吴泰南,台上只剩身形轮廓,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