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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之后方响再没开口说一个字。

清晨时分,晏容时缓步走出石室,吩咐下去。

“倒查三十年,重查当年涉案的盛家。”

——

鼻下传来桂花的清香。从审讯室回值房的路上,栽种的桂花树到了盛放的季节。

晏容时心里一动,脚步停下了。

问周围路过的文吏要了剪枝的大剪刀,在清晨的晨光里挑拣着剪下几枝,叮嘱隋淼送去西边应家小院,自己留一支,抱在怀里进值房。

案头放着一小篮橘子。

他抓起一个看了看。黄橙橙的大个头,瞧着有点眼熟。

“应家小娘子大清早送来的。”

大理寺丞咳了声:“下官当时正好进门,刚想拦说,官衙值房重地,不好吃橘子。但应小娘子说,晏少卿喜欢这种甜橘子,留下篮子就走了。少卿你看……”

晏容时失笑。他喜欢的哪里是橘子。

嘴上什么也没说,把两只黄橙橙的橘子欣然摆在案头。

——

应小满午后从大街斜对面的肉铺子回来后,远远地闻到一股清香。

“哪来的桂花?”

义母:“七郎早晨送来一小篮子,四五枝。篮子底下还压了张纸,你瞧瞧。”

应小满从小空篮里摸出字幅展开,念道:“昨夜荷花,今秋桂子,齐聚应家小院。”

“啥意思啊?”

“大概是,昨晚吃了咱们的荷叶鸡,今天送来桂花,道谢的意思?”

应小满高兴地四处张望:“花呢花呢。”

义母乐滋滋说:“他送的正好。我正闲得发慌,今天做了点桂花金枣糕。桂花都炖锅里呢。”说着打开热气腾腾的小石锅,“看。”

应小满:“……”

————

当天晚上,晏容时在值房里挑灯查阅卷宗时,有服侍吏人敲门进来。

“应家小娘子送来的。” 吏人提着小竹篮放去案上:“说不打扰办案,转身就走了。叮嘱晏少卿要吃完。”

晏容时掀开小竹篮里的白布。

迎面一股扑鼻桂花清香。竹篮里整整齐齐放着四块桂花金枣糕。

早晨随桂花送去的纸幅也被送回,压在篮子底,在反面横平竖直地添了两行字。

“昨夜荷花,今秋桂子。都在我娘锅里。”

“吃罢。”

头顶上高悬的一轮弯月逐渐变圆。

轰动京城的余庆楼查封大案, 于八月中秋前夕正式结案,大理寺拘捕敌国奸细八名,涉案官员三十八人,涉案五百余人, 按涉案轻重量刑定罪。

官府邸报公布了北国奸细据点的消息。之前哄传街坊茶肆的种种情爱相关、两个衙内互相斗气、为个小娘子打砸酒楼之类的流言一扫而空。

“余庆楼的案子结了, 七举人巷的纵火案也跟着破了。”

中秋这天傍晚, 义母想方设法用煮药小锅弄出几道拿手菜。

对着逐渐显露天幕的一轮圆月, 义母感慨说:“一个八品的小官儿,听说姓卞,叫卞评事。跟巷子西边的周主簿家平日还是好朋友。为了点钱财事, 怎能狠心把周家满门都烧了呢。”

“不止钱财吧,还有官场前程。而且他自己没动手,总觉得查不到他头上。”

应小满给老娘和自己的杯子里斟酒,给阿织也倒了杯蜜水。

“卞评事出赃物的路子搭上余庆楼, 跟方掌柜一来二去混了个相熟。周主簿被抓了以后, 书房暗藏的记账册子叫他睡不着觉, 他就去余庆楼问办法。方掌柜给他写了个‘火’字。”

“死士一把火把周家烧成平地。卞评事自己无事人般在家里睡觉。周主簿压根不知道余庆楼。这案子能破,简直老天有眼。”

义母听得喃喃地念佛, 起身去供奉着玉如意和观音大士画像的佛龛前头拜了几拜。

母女俩对着头顶一轮圆月碰杯。

“八月十五了。”

“下个月半, 咱们顶着头顶的圆月亮, 就该在回家的半路上了。”

“嗯。”

“七郎今晚不得来了罢?他自家里肯定摆中秋宴席。上回我听隋家后生说了一嘴, 好家伙, 晏家竟有那么大一家子人。听说同辈兄弟就有三十六个。吃席敬酒就得半个时辰。”

应小满抬头看了看澄月:“他说晚上抽空来我们小院一趟,自家不回了。这几天他日夜都在官署里。”

义母纳闷说:“案子不是破了么?怎么反倒更忙了。”

“余庆楼的案子和七举人巷纵火案破了。”应小满叹口气,给阿织夹肉。

“去年秋冬就开始查的那桩国库武器失窃大案, 还压在手上呢。”

义母也叹着气喝了口酒。

“哎哟,这酒滋味好!”

她稀罕地倒了第二杯, 拿在手里打量:“哪家的酒?咱们回老家带一壶,供去你爹坟上。”

提起供奉去坟头,义母就没忍住提起被充作证物的铁疙瘩。

“记得叫七郎用好了拿回来。你爹那犟驴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铁疙瘩供去坟上,提醒他怎么被人骗的,叫他在地下长长记性。”

“我晓得。”应小满抿了口酒,舔了舔唇角。熟悉的芳馥香味弥漫舌尖。

“这酒是玉楼春。”

——

圆月清辉洒向大地。

大理寺官署灯火通明。查办兵部精铁武器失窃大案到了最后关头,相关官员日夜提审人证,查验物证,翻阅旧卷宗。一场横跨二十余年的大案,不知多少人耽搁了中秋团圆之夜。

十一郎的长案在左边,晏容时的长案在右边。晏八郎的长案搁在下首。众多值守官员进进出出。

清辉如水,月光隔窗映照在水磨石地面时,晏容时放下笔,吩咐八郎:“难得八月十五,你先回家去。”

晏八郎从供状纸堆里抬头,露出一双发青的无神眼睛。

“下官撑得住。下官还可以继续做事。”

“回去。”晏容时头也不抬,从案牍中吩咐说:

“你母亲在家里等你。今晚你再不回,你母亲定以为我把你害了,说不准明早披头散发来官衙敲鼓鸣冤。”

晏八郎的嘴角抽搐几下。

以他母亲的性子,不是不可能。

他放下笔,脚步虚浮地飘出去。

十一郎冷笑:“你这位兄弟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会感激你放他回家过中秋,心里还怒骂你辱他母亲。”

“随他。”晏容时并不以为意,寻出一份供状摊开,一目十行地翻阅。

又对十一郎道:“你该回宫了。中秋家宴,缺席不好。”

十一郎确实打算走了。起身离席几步又走回。

“你自己不走?今晚不回长乐巷了?”

“八月中秋团圆夜。”晏容时淡淡问:“回去长乐巷看谁。”

十一郎噎了下。

七郎是他幼时伴读,两人知根知底。他岂不知长乐巷的事。

晏相还在时,格外看重七郎,时常带在身边教导。

“吾家麒麟儿”的说法,便是晏相在某次宫宴时,骄傲指着年幼的嫡孙当众如此说道。

七郎从此名声大噪。小小年纪,得以交结京城的众多名士。

相比七郎这个受宠嫡孙来说,七郎的父亲却只是个平庸无奇的儿子。

晏相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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