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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赵北川回了一趟湾沟村,找里正开具一家四口的户籍证明,办理移居手续。
因为赵北斗现在是童生身份,以求学为由移居平州这个理由十分充分,里正很快就出具了文书。
文书还需拿到镇上衙门盖印,到了平州再交到当地府衙审核登记,最后发放新的户籍才算完事。过程十分繁琐,所以古人轻易不会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
这几日陆林和胡春容也来到镇上,在铺子里帮忙,基本可以单独上手了。
刚好铺子名也不用改,依旧延用陆氏食铺,还是原来的味道。
三月初十,衙门上将盖好印的文书交还下来,赵家人终于能启程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赵北川便叫醒陆遥和两个孩子,开始往车上收拾行李,不一会陆林和胡春容也醒了,一起帮忙装东西。
被褥和四季衣裳,大大小小零碎的生活用品看着不多,全装进车里满满登登都快坐不下人了。
胡春容还要把鸡舍里的鸡抓出来给他们装上。
“别抓了留着你们养吧,这么远的路程,颠簸到平州怕是都得死在半道上。”
陆遥道:“我们走后家里就交给你和二哥了。”
胡春容拉着他的手道:“放心,我肯定把娘照顾好,帮你们把铺子看好。”
“等我们在平州安置好就写信回来,你们若是看不懂,就找房东家的侄子帮忙读。”
“哎,你们也要保重身体,这么远的路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何时……”胡春容红了眼眶。
陆遥心里一阵酸涩,拍拍她的手,转身和两个孩子爬上板车。
“不用送了,你们快进去吧。”
陆林还是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若是府城住不惯就回来,铺子哥给你留着。”
“哎,我省得了。”
“娘和两个弟弟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陆遥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快回去吧。”
陆林和胡春容把他们送到巷口才停下脚步,目送着板车走远。
陆遥他们离开后,陆林和胡春容心情都有些低落,有时候亲情就是这样,明明前两年还气的不行,如今一想到他们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生活,胡春容就忍不住想哭。
“哎,今日铺子就不开门了,我回去接娘他们过来,你在这收拾收拾屋子吧。”
胡春容点了点头把屋里清理干净。
下午陆林便带着陆母、陆苗和小石头来了,还拉来一车的行李,以后他们就留在镇上居住了。
赵家的骡车在官路上已经行驶了两日。
一进三月份,天气开始转暖,路上的积雪融化了全都是稀泥,骡车稍有不慎就会陷进去,半天才能拉出来。
不过这条路赵北川熟悉,去年服徭的时候走过一次,哪里的路好走,哪里有河流和亭驿他都清楚,所以并不费力。
快到晌午的时候路过刘家亭,赵北川把骡车牵过去休息。
人虽不累但大花驮着这一车行李肯定累得不轻,趁这功夫让它歇歇脚,他们也吃点干粮填饱肚子。
赵北川牵着大花去河边饮水,小年和小豆去捡干柴,陆遥拿石头砌了个小灶台,把车上的铁锅搬下来,准备煮点粟米粥喝。
陆遥蹲在地磨了半天火石没点着火,倒是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哪里像要下雨的样子。
赵北川突然身体一僵,连忙大喊道:“陆遥,小年小豆快回来!”
陆遥吓了一跳连忙跑回车边,小年和小豆跑得有点远,没听到他的叫喊。赵北川飞奔过去,拉起弟弟妹妹疯似得往回跑。
“发生什么事了?”
赵北川脸色难看,颤抖着把大花套上,“快走快走!”
“锅还没收呢。”
赵北川伸手把锅里的水掀出去,拎上车便驱赶着大花往前跑。
奈何骡子跑得本来就比马慢,还载着这一大车的东西,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军队追上了。那轰隆隆的声音不是雷声,而是马蹄声!
大抵是去年被吓怕了,赵北川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心底发颤。
不过这些不是敌人,而是从营州换防回来的军队,打头的还是熟人,正是去年护送粮草去边关的葛校尉。
离老远他们就看见这辆骡车了,本来也没太在意,结果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一下子就认出车上的人。
实在是赵北川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能徒手拉倒一匹契丹战马,推辞掉王爷的赏识,这种人真是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
“吁~”葛长保拉着缰绳停在了骡车前面。
赵北川也连忙拉住绳子停下车,惊疑不定的抬起头。
“小子,你还认得我不?”
“官……官爷?”赵北川连忙下了车,躬身给作揖。
葛长保笑了一声也下了马,“没想到在这能碰上你,你这拉着一车东西干啥去?”
“小的幼弟县试中试,去平州府参加府试,索性带着一家人都来了。”
“谑,你家还有读书人呢,文武双全啊。”
赵北川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敢当,不敢当……”
“别这么拘谨,如今你不服徭役我也不抓你当壮丁,咱们就是聊几句叙叙旧。”
其实葛长保这人还挺爽朗的,当初路上严厉但那也是逼不得已,行军打仗本来就是严肃的事,军法如天,就算是他自己也必须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