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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四章 一路货色?

 

翌日朝会,初时风平浪静,百官仍旧如常奏事。

可就在快要退朝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忽然上前出列,弹劾礼部尚书张谊勾结倭寇,走私叛国。

弘治皇帝闻言大惊,当即叱呵牟斌不可信口开河。

牟斌却拿出了张谊通倭的证据,张谊看后面色煞白,无言以对。弘治皇帝翻阅后龙颜大怒,着令锦衣卫严加审问。

一时间风云骤起,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满朝官员,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士林和市井的风头,也一下转了向:没人想到口口声声要捍卫祖法礼制的礼部尚书,竟然是勾结倭寇祸害大明子民的幕后黑手。

很多朝廷官员们也不相信,纷纷上书为张谊辩白,更有不少人以身家性命为其担保。并指责此定乃佞臣何瑾的奸计,小人乱政才使得君子受污,恳请弘治皇帝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莫要使吏治蒙羞,正邪颠倒。

然而,随后打脸的就来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被锦衣卫呈送上来。包括淮安那些倭寇的举证,盐商的口供,以及各地被晋商收买官员的供词桩桩件件都将张家垄断侵夺大明盐利,勾结倭寇的真相拼图给填充了起来。

如此多的旁证摆在眼前,就算再坚信张家的官员都傻了眼。

他们都承认何瑾的手段很厉害,可厉害到诬陷他人能到如此逼真的地步,甚至几年前的证据都被揭了出来,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另外,更让他们无语的是,此番锦衣卫可没对张家父子严刑拷问。

人家这次就是深入分析调查,按图索骥顺藤摸瓜,只给你摆证据讲事实,一点都不夸大案情也不罗织罪名。让那些准备从锦衣卫风评不好这方面下手的官员们,也都无计可施。

最后铁证如山,张家父子抵赖不过,只得将真相全部交代,争取宽大处置。

随即弘治皇帝同内阁商议了一天,颁下了敕令:诛灭张家及晋商集团那些贪墨大明盐利的首恶之徒,抄没其家产充入国库。余罪者,皆按情节交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按律罚处。

这一段时日,朝廷风波动荡层出不穷,最终又平稳落地。

满堂官员自此深受打击,不得不重新仰望起龙椅上的天子,感受皇恩浩荡的同时,心底也泛起一层层敬畏。

真是圣心难测,帝王心术炉火纯青啊

原以为胜券在握、大局已定,朝堂还是百官之朝堂。却不料人家翻手之间,就是一个巴掌打过来,打得自己脸红嘴肿,还得努力挤出笑脸。

毕竟,不这样还能咋样儿?

集体致仕来闹吗?

醒醒吧自己屁股后面,不知多少人等着上位呢。

而且此番自己这边又不占理,还被人家揪住了小尾巴,不好好悔过表现,真让老婆孩子去喝西北风啊?

然后这个时候,已都快被众人遗忘的何瑾,就出现了在了张府。

此番查抄张府,当然是要张家父子在场一一核验。看到何瑾忽然出现,原本垂头丧气、脸色灰暗的张谊,一下咬牙切齿、血目圆睁,张牙舞爪要扑过来:“何瑾,你这害人性命、破人产业的恶鬼,还有脸来见老夫?”

“之前还跟老夫说什么体面,老夫心软才放了你一马。可想不到你随即背后就捅了刀子,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张谊年老体衰,又被枷锁困着,暴起伤人只能是个笑话。还未扑到何瑾身前,就被锦衣卫试百户赖三儿一脚踹开。

何瑾脸色就很平静,道:“张尚书,这跟体面不体面其实没什么关系。事实上,我这样对你,已经算是很体面了”

说到这里,不待张谊气得要反驳,他又忽然问了一句:“寇友此人,不知张尚书还有印象吗?”

“寇友?”张谊想了想,记忆中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那钱松呢?”

张谊还是摇了摇头。

紧接着,何瑾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张谊一概不认识,不由再度怒火上涌。

然而,就在他准备咆哮叱喝,发泄心中的怨恨时,何瑾却不再提问了,而是忽然转口言道:“其实还有很多人的名字,多到我根本记不清。”

“这些人尚书大人都应该记得的,因为就是你们张家垄断了淮安的盐,使得他们这些小盐贩,好不容易向太仓缴纳了粮食领了盐引,结果盐场就是不给他们盐。最后只能被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还把自己卖身为奴”

“这样的惨案,在淮安一地就有百起。要是算上你们垄断的整个大明沿海盐场,不知又会有几千起。”

“可惜这些人都无权无势,也认不得京城张府的位置。否则的话,尚书大人觉得他们找你讨债过来,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张谊闻言当即色变,他当然清楚自己一手打造的晋商官僚集团,是建立在无数盐贩破产的血泪之上。

何瑾此时的指摘也极为犀利:那些人都冤仇无处可伸,凭啥你张家被抄家破产了,就觉得心中有怨?

对付你这样残害百姓的狼心狗肺之徒,只静静取了脑袋,抄没家产,难道还不算体面?非要夷灭了九族,昭告天下才行?

更不要说,这后面还没算勾结倭寇、祸乱大明百姓一事——如此数典忘祖、叛变华夏之举,记入史册遗臭万年也不足惜!

体面?

你礼部尚书的面子,就该比得上千户百姓的凄惨命运,比得上那些惨死倭寇刀下的冤魂?

“何瑾,你休要乌鸦笑猪黑!”

张谊虽然不吭声了,但张遐龄却仍死不悔改,露出癫狂的笑吼道:“谁不知你何氏的产业,比之我们张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你不是也联络了朝中一批官员同流合污?”

“怎么,这挣钱的买卖,你何瑾做的我们就做不得?说白了,还不是你更阴险狡诈,手段更高上一筹?”

“既然都是捞钱的,就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听听你的名声都臭到了大街,还有脸如此道貌岸然地来教训我们!”

“嘿,死到临头还敢乱叫,小爷撕烂了你的嘴!”赖三儿一听这个就怒了,上前就要动手。

可何瑾却伸手拦住了他,一脸奇怪地问道:“你觉得他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

“哪里不对了?”

“我,我说不出来,反正骂老大就是不对。”赖三儿就有些郁闷了,扭头儿看向何瑾:老大,我可是向着你的啊。

“向着我也得明事理啊,道理都跟人家掰扯不清楚,就动手打人家像什么话?”

“我,我”赖三儿这就更郁闷了,心中暗道:老大,其实我也觉得人家说的没错。你跟他们,不就是一路货色嘛。

只是这话我不敢说,也不敢问啊。

何瑾就看着他那便秘的脸色,也开始郁闷幽怨了,道:“别人不懂就算了,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也不懂,太伤我心了。”

“是,我是跟他们一样爱钱,而且比他们还贪,名声也不好听。可同样是挣钱,你想想我干过一件害人的事儿没?”

“何家哪桩生意做起来之后,不是开辟了一个财源,带动了一方经济增长、拉动了就业,实现繁荣互赢的局面?”

一听这个,赖三儿就反应过来了,拍了下大腿道:“没错啊,鼓山没开发之前,就是一片荒山;还有滏阳河疏通后,百姓都有活计了。”

“后来到了京城,开设百宝斋弄出镜子,人人都不用买昂贵的铜镜了,烧玻璃也让京城百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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