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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来自他方(上)

 

n,就会灰飞烟灭──」

凌先生撕下衣角,打了个响指。布料眨眼间化成粉末,被风吹散。

「就像这样。好啦,小家伙,你的花圃到了。」

那是一个由圆形灰se卵石环绕的花圃,深褐se土壤中长了十二朵绽放的花,花丛正中央cha了一块木牌,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凌先生ch0u起牌子,转头问:「小家伙,你有名字了没?」

「名字?」

「对,名字。就像是郁结之气自称白若,白若就是他的名字。这是成为人的条件之一,每个人都有名字。」

「母亲都称我月光。」

「你想这麽称呼自己吗?」

「不想,我不喜欢。我原本是月光,但是我觉得自己跟月光是分开的。我不想继续叫做月光,但是我想不到其他名字。」

「如果你愿意,我能帮你想一个。」见我点头,他沉默了下来,几个呼x1过去,才出声问:「皎皎,如何?」

我同意了。他的指尖抚过木牌,经过之处冒出阵阵火花,在牌子上灼烧出焦黑的「皎皎」两个字。这就是我的花圃,属於我的花圃,代表我拥有的时间,那十二朵罂粟花就是时间。时间是罂粟花,是红se的,生长在土壤里。我伸手触碰我的时间,想起凌先生说,每个想要变ren的jg怪都有花圃,仰头问他:「我是不是也能找到白若的花圃?」

「可以。我还能带你去看看。」凌先生回答。

我们走向标注「白若」的花圃。除了木牌上的文字,白若的花圃和我的和其他人的花圃没有不同,一样有十二朵罂粟。这时候,凌先生朝半空中一拨,彷佛掀开了什麽,随他手掌的移动,盛放的花朵接连消失,成为乾瘪的花j,最後只剩下一株罂粟花挺立风中。

我注视褐se的、没有叶片和花朵的花j,它们看起来随时会向凌先生撕下的衣角,眨眼间化成粉抹。原来枯萎的时间长这样。

「基本上,除了我和花圃拥有者能看见花的真实的数量,其他访客一律只会看见十二朵罂粟花。」凌先生解释:「但这次例外,你就当作是我的私心吧,我私心希望你能够知道这件事。」

「为什麽?」

「皎皎,你看过柳絮吗?」他轻声问。

「没有,我只有看过柳树。」

「没关系。总之,柳絮是种白白的,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四处飞的东西。白若就是柳絮,所以至今还是做不ren。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留下来陪白若,好吗?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不要离开他。」

「好,只是你为什麽不一起留着?」我不明白柳絮跟无法成为人的关联,它们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凌先生露出一个我无法归类的表情,好像在笑,但又不开心,可是也没有流眼泪,所以好像也不是伤心。「没办法,这超出我的能力所及。这件事只能托付你,因为只有你能办到。如果要问缘由,只能说时候到了,答案自然会揭晓。」

他阖眼,然後睁开。「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回去人间。」

我们走回最初的地方,那扇门矗立原地。我握住门把,拉开门,踏进黑暗。我不断往前,直到凌先生的声音响起。

「皎皎,睁眼。」他说。

我打开眼睛,重新回到包厢,白若盯着我,接着转头看凌先生。

「慢si了,拖拖拉拉的。」他说,一边晃晃酒壶,没传出任何声音。

「没办法,渡鸦迷路了,绕了老半天才找到小家伙的花圃。」

「他叫皎皎?你取的?」白若问。

「对,明月何皎皎的皎皎。」

白若眯起眼睛。「你是故意的。」

凌先生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只是招来服务生,又点了一壶酒,推给了白若。

接过酒壶,白若一语不发地喝起来,双眼盯着那幅画,画中,是一片hse沙漠,只有一株b指甲还小的植物被绘在左下角。凌先生则是支着下巴,凝视关起的木门。包厢外的音乐沿着门缝渗透进来,乐声平缓,像是结冰的河面。

直到酒水再次饮尽,凌先生才轻轻地说:「白若,小家伙就交给你了。」

他收起笑意,也许是角度的关系,凌先生的眼珠看起来更漆黑,像是无底深渊,也像黑曜石打磨的镜子,把白若和我还有世间一切都收了进去。我转头,白若抿唇不言,只是沉默地起身,坐到我身边。

凌先生掏一叠纸币递给白若,然後看了我一眼,又别开视线。

「明年见。白若,希望这一次,你终能得偿所愿。」

眨眼间,凌先生消失在我们面前。包厢只剩下白若跟我、满桌杯盘,和一根黑se的、漂浮半空、缓缓飘落桌面的乌黑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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