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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黄秀兰牵着双胞胎儿子,韩芷兰屁颠颠跟在后头,四个人吧唧着嘴,一脸满足。

两方人迎面相撞,黄秀兰笑脸一滞。

“咯吱——”

木门应声而开,率先进来的是一个身量修长,面貌白皙清秀的男子。

他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肩头挎着包袱,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和上了年头的韩家小院格格不入。

“娘,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齐大妮就从堂屋出来,把人往屋里拉:“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娘了!外头冷,赶紧进来,小三这一路上冻坏了吧?”

“饭才做好,还热乎着,吃了正好暖暖身子。”

韩宏庆微微一笑:“看来我回得正是时候。”

注意到齐大妮脸上的伤,他面露担忧:“娘这是怎么了?”

齐大妮又开始骂骂咧咧,诉说自己的委屈。

原以为韩宏庆会为她讨回公道,不料他只说了句:“娘下次可要小心,儿子会心疼的。”

轻飘飘一句空话,哄得齐大妮合不拢嘴,哪还记得死对头们。

路过妯娌三人,韩宏庆点头示意,重点在黄秀兰身上。

黄秀兰自打韩宏庆进门,一双眼就黏在他身上,此时更是一脸娇羞,看得苗翠云眼角直抽。

都三个娃的娘了,还这么不知臊!

余光瞥见一人进门,萧水容接过大嫂手里的碗:“这个交给我,嫂子你去帮松哥儿一把。”

苗翠云感激一笑,快步迎上松

哥儿:“书箱给娘,背一路累坏了吧?”

韩松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袍子,疏淡的神色在看见亲娘后回温不少:“还好,娘咱们进去吧。”

苗翠云诶了一声,和韩松回了西屋。

韩家小院有六间房,堂屋正屋东西屋,还有灶房和一间杂物房。

正屋是韩发齐大妮住着,光线充足的东屋则被三房占了去。

西屋原本只有一间,韩宏晔成亲后韩发在中间砌了一堵墙,开了道门隔成两间。

如此一来,和东屋等大的西屋住了两房人,逼仄又窄小。

苗翠云想跟韩松提一下二房的事,就听齐大妮在外面嚷嚷:“人都死哪去了,不吃就别吃了!”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苗翠云解开襜裳:“走吧,吃饭去。”

母子俩进了堂屋,韩发和齐大妮已在主位坐下,右边是韩宏庆和双胞胎,左边是韩宏昊和孙子辈老大,韩树。

再看下首,原本该是韩宏晔和韩榆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等苗翠云和家里的女子在旁边一桌落座,韩发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其他人这才动筷。

韩松低声问:“二叔呢?”

韩树埋头扒饭,不去看被他奶夹到三叔碗里的肉片:“榆哥儿受了伤,二叔二婶在屋里守着呢。”

捏着筷子的手顿住,韩松微微眯起眼。

榆哥儿受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韩榆这次受伤是因为跑去山里玩,不慎从山坡跌落,撞伤了头。

他也曾问过韩榆为何跑去山

里,却被他奶逮住一顿训斥。

再然后,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突然变得恶劣,他一直被榆哥儿针对,哪还记得今日这一遭。

只是,上辈子好像没有死了野猪这回事?

但即便重来一世,他也做不到对韩榆毫无芥蒂。

以上种种,都与他无关。

韩松心头闪过千般思绪,面上丝毫不显,一板一眼地回答着韩发的问话,细说在私塾的学习情况。

吃完饭,萧水容跟苗翠云洗碗,韩宏晔韩宏昊则去屋外劈柴。

至于三房,用齐大妮的话,老三读书已经够累了,那些个粗活只管交给老大老二。

一家十几口人屋里屋外忙活了好一阵,大房的韩兰英已经烧好两锅热水。

往盆里舀了点热水,又混入凉水,各自回屋洗漱。

萧水容带着三个女儿在帘子后面洗漱完,轮到韩宏晔。

母女四人踢了鞋子盘腿上炕。

“榆哥儿脸色比吃饭前红润不少。”老大韩兰铃舒口气说。

老二韩兰玥和老三韩兰芸嗯嗯点头,韩兰玥脆声道:“等下雪了,咱们可以带榆哥儿一起玩!”

韩兰芸托着腮:“今天绣芳姐教了我一句诗,学而不思则罔,思而思而”

韩兰芸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半句。

韩榆半睡半醒,刚巧听见这一句,在心里大声接上:“思而不学则殆!”

他可是将《论语》全篇背下来了!

不过这幻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温馨美

好,让人想要沉沦。

为了困住他,那丧尸还真是煞费苦心。

萧水容静静看着瘦削却难掩秀美的女儿们,眼神温柔,拿起绣绷继续绣帕子。

这是她私下接的活,一年也能挣几个钱,可以贴补家用,偶尔也能从镇上带点吃食回来,给儿女们尝尝味。

绣花针在头发里划拉两下,蹭了点头油,对准一处利落下针。

刚绣了两针,韩榆忽然抽搐起来。

他死死捂着脖子,浑身痉挛,额头汗珠大颗大颗往下落,脸上浮现潮红,呼吸急促。

“不要!”

“我不要死!”

“救我呜呜”

沙哑带着哭腔的嗓音听得人心口发颤,韩宏晔提着裤头从帘子后冒头:“榆哥儿怎的了?”

萧水容急红了眼:“不知道啊,冷不丁就这样了。”

韩兰铃试图把韩榆的手从他脖子上拉下来,拉不动又不敢使力:“爹娘咋办啊?”

韩宏晔也试了试,发现根本拉不开,吓得脸色刷白:“榆哥儿怕是魇住了,我去找关大夫。”

说完披上袄子,一阵风卷出门去。

萧水容把韩榆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榆哥儿不怕,娘在。”

一声又一声,成功安抚了躁动不安的韩榆。

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韩榆软绵绵倒在萧水容身上,呼吸粗重。

萧水容抹了把泪,也不知榆哥儿做了什么噩梦,竟怕成这样。

韩榆正想着如何突破幻境,忽然跌进一场堪比丧尸围

城的噩梦。

无法挣脱,且刻肌刻骨。

这次不是一段文字,而是以对照组的身份做了许多坏事,最后锒铛入狱,被官兵押到行刑台上。

侩子手手起刀落,“咔嚓——”砍下他的脑袋。

人头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泥尘。

献血喷涌,脖颈的剧痛犹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着他的心脏。

韩榆再怎么厉害,再如何被基地的异能者称为“小怪物”,实际上也才五岁。

身体改造让韩榆从未感知过疼痛,所以当剧痛来袭,不由捂住脖子哀叫出声。

下一瞬,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犹如天降甘霖,温柔的嗓音抚平他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好像又回到人造子宫的感觉。

痛楚来势汹汹,去得也快。

韩榆感受着后背富有节奏的拍打,再度陷入昏迷。

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无论是科举文对照组,还是一前一后截然不同,却同样温暖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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