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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

 

相貌柔媚的女子捂着男孩的嘴,脸上挂着与她模样相悖的阴狠,掐着他脖子塞回去。

“不许哭,再哭当心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这下连啜泣都没了。

不多时,马车轻晃了下,往前行驶。

而彼时,韩榆借着前方的遮挡,将马车底部的一块木板整个儿揭开。

谢天谢地,这马车没想象中那么结实。

韩榆探出手去,跟小狗撒尿似的,一路留下记号。

“所以你的意思是,安平县出现了一群有组织有预谋的拍花子?”褚大人冷眼看向韩松,语气里不带任何的情绪。

韩松:“是。”

褚大人又问:“你还觉得你幼弟留下的血和物件,是在向你传递什么?”

韩松:“是,学生以为他在为我们引路。”

褚大人沉默片刻:“可有依据?”

“其一,学生幼弟的玩物【1】是学生亲自系上去的,学生系的是死扣,数月不曾松懈,没道理这时候丢失。”

“其二,学生幼弟机敏聪慧,学生和学生的家人多次提醒他当心拍花子,绝不会轻易上钩。”

“其三,学生观察过,那条窄巷里连个脚印都没有,可见拍花子的谨慎,

而巷子里却有几处血迹,若他们知情,绝不可能不处理干净。”

褚大人起身,逼近一步:“以上三点未免太过牵强,倘若只是你的臆想,出了错你又该如何?”

韩松的口吻笃定且坚定:“绝不可能。”

褚大人看了韩松良久,忽而放声大笑:“韩松啊韩松,你们兄弟俩,可真让我大吃一惊!”

韩松抬眸。

褚大人笑脸一收,肃声道:“你可知,这几日县衙接到不止一桩孩童丢失的案子?”

两人四目相对,其中的深意只有对方知晓。

马车一路疾行,往东驶去。

韩榆又困又饿,眼皮沉甸甸,肚子也咕噜噜叫个不停。

但他不敢睡。

要是他睡了,就没人给韩松指示了。

周围的孩子们哭着哭着都睡着了,天真无邪的脸上挂着泪痕,真真可怜得紧。

透过马车帘子,韩榆知道天快亮了。

刚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皮,帘子被人掀开,韩榆正对上一魁梧大汉的眼睛。

大汉挑了下眉:“呦,醒了啊?”

熟悉的声音,分明是昨天装受伤的那个老丈。

韩榆心中了然,原来是乔装改扮过了。

不等韩榆有所反应,大汉的手越过一众被吓醒的孩童,把韩榆抓出马车。

韩榆眼里含着两包泪,哭得直打嗝:“你、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

大汉并不理会韩榆,抓着他走进不远处的小院。

韩榆奋力挣扎,大汉也不管,钳子似的把控住他的两只手,在

院子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门口停下。

他把韩榆丢进去,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韩榆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屋子里竟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幽暗。

死寂。

唯一的声响是他自己的呼吸。

多年前的记忆卷土重来,韩榆呼吸急促地后退,浑身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等一人推门进来,发现韩榆蹲在空无一物的墙角,蜷缩成一小团。

那人笑了笑,信步上前,朝韩榆伸手:“就是你啊!”

骨裂的脆响在房间里回荡。

沾满血腥味的小手捂住男人的嘴,沙哑的声线尾音轻颤:“闭嘴,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韩榆在研究员手下诞生。

可以独立行走后,韩榆不愿听从研究员的命令,成为他们排除异己的工具,就被研究员丢进禁闭室。

全封闭的禁闭室,声音和光线统统被隔绝在外。

整整十天,韩榆在这个狭的小空间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为伴,连吃饭都不能。

韩榆是实验体,无需补充人类饭食,但晶核是必需品。

在研究员的设定下,每个实验体必须每日进食一定量的晶核,否则会丧失最基本的理智,伤人或者自残。

这也是基地可以掌控一群出身实验室的怪物的原因。

韩榆一人独处,长达十天不得进食。

他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出现幻觉,开始自残。

有小白在,韩榆的自愈能力极强。

他一直重复着受伤、痊愈又受伤的过程。

十天禁闭结束,研究员派给他一项任务——除掉另一个基地的研究员。

只因对方先他一步对丧尸病毒的研究有了进展,便要杀人泄愤。

韩榆不愿,于是他再次进了禁闭室。

研究员看透韩榆的底线,下达的任务越来越过分,无一不和无辜的人类有关。

韩榆知道,他在试图驯服自己。

可偏偏韩榆的反骨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便研究员无期限地延长关禁闭的时间,他始终不曾松口。

直到半年后,韩榆三岁。

他的异能再一次升级,小白也进化成伴生植物中金字塔尖的

存在。

基地高层忌惮韩榆的能力,不得不站出来干预研究员对韩榆的驯服。

事后也和韩榆约法三章,不会强求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最终,韩榆在这场驯服与被驯服的较量中占了上风。

看似成为赢家,可只有韩榆知道,那半年的禁闭室给他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时隔数年,韩榆以为他早已忘却那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然而当他身处在暗不见光的房间里,记忆犹如潮水般袭来。

韩榆被这汹涌的窒息感淹没。

恐惧。

饥饿。

每一次的呼吸和心跳都是折磨。

好在屋子足够大,韩榆跌跌撞撞,把自己藏在墙角,双手抱住膝盖,蜷缩着,颤抖着。

后背坚硬的触感带给韩榆安全感。

如果没有人闯进来,韩榆会和以前一样,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忍耐一切的负面情绪,直到紧闭结束。

可惜,这样绝对静谧的环境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打破。

韩榆瞳孔骤缩,弓起后背,呈现出攻击的姿态。

待那男人上前来,韩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碍眼的手腕只折断。

“咔嚓”的清脆声响,于韩榆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胸腔里四下冲撞不得出的戾气终于有了发泄口。

身着灰袍的男子吃痛,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韩榆捏着他手腕,男子挣脱不得,被迫弯下膝盖,“扑通”跪在了韩榆面前。

韩榆手心的刀伤再度裂开,鲜血瞬间洇湿缠绕在伤口

上的布料。

韩榆细瘦的手指抵在男子错位的手腕上,用鲜血淋漓的右手捂住他聒噪的嘴。

“闭嘴,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喉咙是含着砂砾般的沙哑,语气却格外轻柔,让人生出一种躺在棉花上的错觉。

但这棉花里藏着刀子。

一躺上去,必定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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