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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韩松很快猜到沈绍钧的用意。

上辈子沈绍钧离世后,没几年沈华灿也去了。

沈家宗族对外称沈华灿得了急病猝死,可韩松觉得真相并非如此。

这一世韩榆和沈华灿走得近,韩松也有意让沈华灿避开前世的死亡。

现下得知沈绍钧的提议,并未迟疑多久:“我没意见,回去后跟家里人解释一下,以免他们误会。”

韩榆应好,当天晚上就说了。

得知韩榆要拜一个逝世多年的人为师,大家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不过看在沈绍钧亲自教导的份上,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韩榆给了沈绍钧答复。

得知这个消息,席乐安很是意外:“你怎么”

沈华灿应该提前知道了,韩榆比较在意席乐安的态度。

尤其是沈绍钧选了他,没有选择席乐安。

席乐安哪里看不出韩榆的忐忑,不在

意地一笑:“说实话,虽然我有点羡慕你,但是沈爷爷太严格了,比先生更甚,我见了就害怕,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韩榆瞧着他毫无阴霾的笑,心下一松。

三日后,韩榆正式拜沈华灿的父亲沈寒松为师。

这件事并未大肆声张,知道的没几个。

除了家人好友,估计就一个罗先生。

“为师原本打算为你介绍一名师父,现在看来不必了。”

韩榆眉梢轻挑:“为何先生不能收我为徒?”

罗先生面无表情:“我有你二哥这个好弟子,还要其他人作甚?”

韩榆:“”行叭。

此后两月,韩榆每两日去一趟沈家,接受沈绍钧一对一的精心教导。

谁都能看出,这期间韩榆进步神速。

有好事者蹭到韩榆跟前,故作不经意地问:“韩榆,你最近都看了什么书?”

韩榆一笑而过,只推说迈过瓶颈,有了新的见解。

同窗探听不到有用的信息,只能失望而归。

韩榆拿笔头戳戳下巴,偏过脸:“二哥,今日去书斋吗?”

韩松嗯了一声:“书抄好了,等会送去。”

于是,放课后韩榆跟小伙伴说了声,和韩松前往书斋。

柜台不远处,有一群书生侃侃而谈。

“哎你们听说了吗?”

“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说话的书生不无得意道:“越京的平昌侯前阵子被言官弹劾纵容族人卖官鬻爵,抢占百姓田地等多项罪名,陛下龙颜大怒,当场将平

昌侯的正二品官职降到正四品!”

“嚯!竟有此事?”

“可不是,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从越京回来的三舅爷说,平昌侯府的下人出门都要捂着脸呢。”

韩榆交了押金,接过接下来要抄的书,和韩松并肩走出书斋。

面颊倏地一凉,韩榆抬头,天空有雪花飘落。

冬天到了。

“笑什么?”

韩榆抬手一摸,发现自己嘴角正上翘。

韩榆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怀中书籍,试图狡辩:“我没笑,就是把牙露出来,凉快凉快。”

韩松:“韩榆。”

瞄一眼脸色微沉的韩松,韩榆抿上嘴:“好吧,我笑是因为我高兴。”

韩松侧首:“因为平昌侯?”

韩榆再一次感叹二哥的敏锐,不置可否道:“贪官得到惩治,不该高兴吗?”

韩松默了一瞬:“是。”

韩榆转过身,倒退着走:“最好这世上所有的贪官恶人都能得到报应,什么十八种刑罚统统来一遍,让他们后悔此生为人。”

韩松默然:“水至清则无鱼。”

韩榆仰起脸:“二哥觉得平昌侯不该被降职?”

韩松拧眉:“我没说。”

韩榆又问:“那二哥觉得,平昌侯纵容族人嚣张行事,可会自食恶果?”

韩松定定看着韩榆。

韩榆凶巴巴地说:“我就是讨厌这个平昌侯,他竟然对族人抢占百姓的田地视而不见欸。”

平民百姓最看重什么?

耕地!

这种蠹虫在一日,老百姓就一日不能过上好日子。

就好比早年那位私自抬高赋税的县令,他每侵吞一户人家的人头税,就在吸食他们的血肉。

更遑论韩榆对平昌侯抱有很深的厌恶,恨不得他现在、立刻、马上嘎掉!

韩松对韩榆激烈的情绪一无所知,思绪飘远又拉回:“会有那么一天的

。”

韩榆扬唇,终止这个很难让人心情愉快的话题,转而谈起先生布置的策论题。

“当心。”韩松语速略急,伸手把韩榆拉向他这边,“转回来走路,方才差点撞到人。”

韩榆扭头看了眼,堪堪与一位老人家擦肩而过。

“知道了。”韩榆乖乖转过来。

他方才心情大好,竟一时间忘了他们还在街上走着。

雪越下越大,到家时韩榆身上落了浅浅一层雪花。

韩榆立在垂花门下,胡乱拍打着发顶和肩头,试图掸落雪花。

韩松见状,上前帮忙:“靠近衣领的地方还”

手指触上衣领,声音陡然顿住。

韩榆疑惑地抬起头:“二哥?”

韩松眼神落在他的颈侧,屈起指尖,拨开遮挡的衣料:“这疤痕什么时候有的?”

韩榆心口一紧,当即联想到两个月前被青衣男子一鞭子抽出来的鞭伤。

因着有衣裳遮挡,韩榆彼时并未放在心上,也没让小白治疗,再顺便来个祛疤套餐。

韩榆忙于学业,早忘了这茬事,更忘记脖子靠下的位置有一条指节宽的疤。

这厢被韩松发现,韩榆浑身一凛,暗道不好。

不过就算他心慌意乱,面上依旧稳如老狗,一脸满不在意地摸了下凸起的疤:“啊,二哥你说这个啊?”

韩松目光如炬,眉心不自觉地皱起一个小疙瘩:“是。”

韩榆嘴角噙着笑:“二哥前去参加乡试的那几日,我走在半路,看

到一位老人家推板车,就上去帮忙。结果不慎脚下打滑,这地方磕在了板车的把手上,被木刺划伤。”

韩松面色微缓,拉韩榆进屋:“怎么没听家里人说起过?”

“伤口不深,没两日就痊愈了,我也不想你们担心,就没说。”韩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韩松不疑有他,这是韩榆能做出来的事:“下次务必小心些,磕错了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韩榆十分享用他的关心,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好,都听二哥的。”

他当然知道人体的哪些部位最为脆弱,譬如后脑勺、太阳穴以及颈椎。

韩榆有足够自信没人能碰到他以上这些地方,因此韩松的叮嘱完全是多虑了。

“回来了?”韩兰玥闻声而出,“娘他们很快回来,等会儿一起吃。”

韩榆并无异议,把带回来的书本送回屋里,然后两手托腮地盯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发呆。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韩榆想到罗先生和沈绍钧所教内容,想到他在书斋时,那群书生们的谈话。

平昌侯因为族人被言官弹劾,连降数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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