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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妾意如绵

 

笑,看去还有些稚气。她跨进门,正好凌君毅也转过身来。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到凌君毅,不由得脚下一停,脸蛋儿登时飞起两朵红云。这也难怪,小姑娘长年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从未见过男人,自然更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少年男人!这一含羞,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君毅见她没开口,慌忙含笑道:“姑娘可是副帮主要你来叫在下的么?”花衣少女定过神来,含羞点点头道:“你是凌公子?太上请你进去。”凌君毅抱拳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花衣少女低着头,很快转过身去,说道:“凌公子请随我来。”走出小客室,是一条走廊,面对山谷,四面青山如屏,瀑布如练,谷中景物,尽收眼底!前面是一幢五层楼宇,中间一间大厅像是佛堂,正中长案上,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敢情这位“太上”终年长斋礼佛。花衣少女领着凌君毅跨进佛堂,走到东首一间厢房门前,仁立窗外,躬身说道:“启禀太上,凌公子来了。”只听窗内传出一个妇人的口音道:“叫他进来。”花衣少女打起门帘,低低地道:“凌公子请进。”凌君毅略微低头,跨入室中。这里敢情是“太上”日常的起居室,上首一张紫檀雕花锦榻,榻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裙的妇人。尖瘦脸,皮肤白皙,头发略见花白,但却梳得一根跳丝儿也没有,额上戴着黑丝绒包头,中间缀着一颗明珠,只要看她坐在那里不怒而威的神气,自然就是百花帮的太上帮主了。芍药就站在她身后,垂手伺立,状极恭谨。锦榻两旁,是八把椅几,中间放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盂“毒汁”和一小瓶自己配制的毒汁解药。难怪芍药进来了这许多时光,才叫人来请,原来“太上”要她当面试验“毒汁”解药的灵效,这原是一瞥间的事,凌君毅堪堪跨入厢房:

就听芍药娇声说道:“凌公子,这就是敝帮太上了。”她站在“太上”身后,朝凌君毅暗使眼色,奴了奴嘴,似是示意他伏身下拜。

凌君毅只作不解,走上两步,抱拳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凌君毅拜见太上。”太上端坐不动,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直盯着凌君毅,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来一般。过了半晌,才冷冷说道:“你先坐下。”凌君毅道:“太上面前,哪有在下坐的份儿?”这原是客气话。

太上微有愠意,冷声道:“老身叫你坐,你就坐,我有话问你。”芍药焦急地朝他递着眼色,那是示意他赶决坐下。

凌君毅潇洒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谢座了。”退后两步,就在锦榻左首一张椅子上坐下,抬脸道:“太上宠召,不知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聆。”太上脸上似有厌恶之色,不耐道:“老身说过有话问你。”凌君毅道:“不知太上要问什么?”太上冷声道:“你姓凌?”这话就问得奇怪,凌君毅应了声“是”

太上又道:“何处人氏?”凌君毅道:“颖州。”太上追问道:“世居?”凌君毅又应了声“是”

太上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这倒像是应试,要背三代履历。

凌君毅感到有些奇怪,这位“太上”似乎对自己身世十分重视,而且她在问话之时,目光冷厉,盯注着自己,也似乎有些不太友善。“这就奇了,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心念转动之时,口中答道:“先父名讳,上瑞下图。”“凌瑞图?”太上口中低低念了一句,接着问道:“你爹去世了?”凌君毅又应了声“是”

太上问道:“去世已有几年了?”凌君毅道:“先父弃养时,在下只有三岁,算来已有一十九年了。”太上又道:“你爹生前是做什么的?”她愈问愈奇,连伺立她身后的芍药也感到有些意外。

凌君毅道:“先父耕读为生。”耕田读书,正是书香门第。

太上又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凌君毅道:“只有家母一人。”太上道:“你娘姓什么?”凌君毅看她盘问的这般详细,心头已有警觉,同时也想起师父在临行时嘱咐过自己的话,如果有人问起母亲姓氏,不可说出姓铁来。此时听到“太上”问起母亲姓氏,随口说道:“家母姓王。”话声出口,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告诉过百花帮主,说母亲姓铁,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尚幸太上听了之后,并未追问。这点已可证明百花帮主并未将自己详细情形,报告太上,不错!她〔百花帮主〕前晚也并没有把自己的详情,告诉芍药。

太上脸色似乎稍霁,点点头道:“很好。”听到这两个字,芍药总算暗暗替凌君毅松了口气。太上接着又问道:“老身看你武功不弱,你师父是谁?”这句话,听得芍药又有些耽心起来!

太上面前必须有问必答,但凌君毅曾说过他师傅不欲人知,这话如何能对太上说呢?她心头一急,忙向凌君毅暗暗点头示意他快说。凌君毅这回倒是依了她,欠身答道:“在下出身少林。”太上颔首道:“你是金刚泰门下?”凌君毅道:“不是。”太上又道:“那是潜山大师的弟子?”潜山大师乃是少林方丈。

凌君毅道:“不是。”太上不耐地问道:“那你师父是谁?”凌君毅道:“家师法号不通。”太上身躯微微一震,凝目道:“你是反手如来门下?”她这句话。口气之中惊多于讶!少林门人,她不在乎,但反手如来传人,她可惹不起。不但是她,放眼江湖,二三十年来黑白两道几乎没有一个人惹得起这位说正即正,说邪亦邪的不通和尚。

这可真灵,已经和凌君毅说了半天,太上那张瘦削脸,始终其寒如冰,但这一听说凌君毅是反手如来不通和尚传人,她脸上就像春风解冻,有了笑容,笑虽很微,但笑容后面,似乎含有得意之色。凌君毅是反手如来传人,她为什么会得意呢?当然这个“得意”后面另有文章。这点凌君毅还差得远,他是想不到的,他所看到的,只是太上脸上有了笑容而已。

太上语气也缓和了,徐徐说道:“令师一代高僧,武林奇人,老身钦佩已久,可惜无缘瞻荆。凌相公是大师高足,老身真是幸会之至。”这真是前倔后恭。世上有许多阀阅门弟、显赫身世的纨裤子弟,所以能到处吃得开,就是靠山扎硬也。凌君毅欠欠身,连说不敢。伺立太上身后的芍药,听得深感惊奇,她从没听太上对人说过这样的客气话,她望着凌君毅,心中暗暗得意,不禁朝他粲然一笑。又是一个得意的人!太上接着又道:“凌公子替老身制成“毒汁”解药,老身极为感激。”早就该感激了。

凌君毅欠身道:“太上夸奖,黑龙会以“毒汁”淬制兵刃暗器;中人无救,日后必然为害江湖。在下能替贵帮效劳,配制解药,也可以说是略尽在下一点心意,好使江湖同道不再受“毒汁”的威胁,太上感激二字,在下愧不敢当。”太上点点头道:“凌相公崇侠尚义,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老身和黑龙会结怨甚深,凌相公能否把配制解药方子见告?”凌君毅哪有什么解药方子?这一问题,他早就想到,太上一定会向自己提起,但却始终想不出较好的理由来。闻言不觉面有难色,迟疑了一下道:“这个”芍药及时说道:“太上,凌公子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还是由弟子代他说吧。”太上稍微转过脸去,说道:“你说。”芍药脸含娇笑,深情款款地看了凌君毅一眼,说道:“弟子也问过凌相公,凌公子说:他在咱们这里,安危莫测,如果交出药方来,咱们可能会对他不利。”太上居然并不生气,微微额首道:“江湖险恶,人心谲诈,凌相公顾虑得有道理,但老身一生礼佛,创立百花帮,也只是为了对何黑龙会而已,岂会如此心狠手辣?”芍药道:“弟子也是这么说。”凌君毅拱拱手道:“太上幸勿误会,在下既肯替贵帮配制解药,岂会对贵帮有此存心?那是因为副帮主问在下方子,在下一时无以为对,只好如此说了,实则”太上目光一注,问道:“凌相公有什么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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