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陪葬
子叶想起菲亚这段时间的悲催状况，心里有点感慨。
星际竞争，永远是弱肉强食。
上一年还是大豪门大世界的菲亚转眼摧枯拉朽，分裂到不可挽回的局面和菲亚内部的矛盾分不开的。
军团又不是社团，败了就没有重头来的机会。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或许她可以叫人整理一份菲亚历史，警醒狼穴。
子叶心里想着这个事情的时候，菲亚名义上的当家伊莉雅正在返程回尼雅星系的路上。
这一次出来拉赞助，哦，不对，是拉合作，伊莉雅先后走了天使领域、狼穴、华夏军团、摩柯军团、色基世家，最后又拨了超讯给卡鲁，结果，还是没能成功拉到任何一个军团的合作。
伊莉雅明白这次是很难善终了，尼雅星系到处都是示威，到处都是凶杀，已经乱成一堆垃圾了。
她没办法，只能放弃寻求合作这一条道路，先回尼雅做好内部工作。
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尼雅越来越乱了。
当是菲亚家族内部的直系都被杀了三个。
伊莉雅对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表示很愤怒，愤怒的同时，完全忘记了她自己曾经手刃菲亚女王……
伊莉雅更多的是茫然。
走在尼雅的街头，到处都是茫然找不到路的人，军团突然倒了，主心骨没有了，突然失去了奋斗的方向，街上到处都是犯罪分子，爆炸、杀人、抢劫不一而足。
伊莉雅也不知道怎么办。
在她过去的二十年中，她一直学习的是如何当上女王，而不是如何当女王。
出了事情，她第一反应是去找帮手。
然而，现在什么帮手也没有。
就这样认输吗？
伊莉雅不甘心。
她望着水晶宫门匾上硕大的两个字“菲亚”，以前每周都有专门的机器人对三个字进行除尘，现在却很久没有抹了，两个字蒙了尘，暗淡无关。
她目前能做的似乎只有把军团打包出售这个选择了。
出售军团，放眼星际，谁能吞得下？
伊莉雅呆呆地看着门匾，道：“培哲，我还有机会吗？”
她的声音不大，像在自言自语。
但培哲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没有了。”
伊莉雅本来不期待培哲回答。
培哲失踪一段时间，后来从科莱酒店再见开始，培哲就惜字如金，平均十天说一句话。伊莉雅这次实在是不知道和谁说了，这才问她。
有时候她心里在想，当初放弃培哲是不是错的，因为，在她失势在她落魄的时候，最后留在她身边的只有他而已。
伊莉雅不禁又回忆起那一个曾经很腼腆，很容易脸红的男孩，虽然和现在的培哲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却是她唯一留在心底的东西。
她没有抛弃最初的念想，只是把她压在的最底层，露出她最果决最狠最势利的一面去夺取权力。
如果人生能够再重来一次，她也许不会输得这么惨，但是，这一条路，她必然还是会走。
伊莉雅，从来都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伊莉雅沉浸在思绪当中，忽地感觉心脏处一阵剧痛。
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心疼起过去的二十年，但随即她就惊呆了。
因为，她看到一只手在她胸前举了起来，掌心里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伊莉雅瞪大眼睛，难以自信地回头，却就在回头的一瞬，手抽了回去。
她的前后胸被刺穿，留下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为……什么？”伊莉雅艰难地问出三个字，往后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血在地上狂涌，很快就蔓延了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伊莉雅机关算尽，却从来都没想过直到这时都还愿意陪在她身边的培哲会杀她，而且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
培哲，真的是太意外了。
“我一直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像我想象中的那么黑。”培哲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伊莉雅两眼没有聚焦地望着空间站顶的苍穹，充满了茫然。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很了解培哲。
在她心里，始终以为培哲还是当年的小男生，为了她愿意注射毒针，一次又一次。其实，培哲变成变异者之后，她是有感觉到培哲的变化的，但她以为，培哲对她的爱能战胜一切。
至少，培哲还愿意陪在她的身边。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培哲会杀她。
在她问为什么时，甚至还替他找了一个借口，培哲这样是想给她一个痛快，免得她痛苦吗？
伊莉雅完全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
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白，只有那股不甘的怨念支撑着她没有闭上眼睛
“为……什……么？”还是那句话。
伊莉雅始终无法明白。
培哲低下头，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女人，雪白的裙子染着血花，格外的漂亮，也格外的冷酷，他忽地笑了一下，道：“当我发现我死不了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明知道毒针那么毒，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逼我注射呢？你知道当毒针射进身体中那一瞬间有多痛苦吗？“
培哲的眼中溢出了泪水。
他本来已经没有泪水了。
“后来那个医生拿我当实验品。当他发现我的身体对药有一定的抗性之后，就不允许我死，而是每天给我注射各种会让我发疯会让我癫狂的药品，我每天都像疯狗一样。”
伊莉雅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你的心是不是比他的更黑！”
培哲慢慢地在她的身边蹲下来，粗鲁地抱起她的上身，把唇印在她的额头上，“有个人把我绑架走之后发现我没有失去理智，想把解剖了。我求他让我回来报仇。我毁掉了你所有的克隆体。”
伊莉雅的眼睛蓦然睁大！
这是回光返照，也是愤怒。
星际杀人，必杀克隆体。
原来培哲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把她的克隆体灭掉了……
伊莉雅死都死不瞑目。
“伊莉雅，我还是一直爱你。”
最后一句话说完，伊莉雅已经死僵了。
培哲把伊莉雅打横抱起来，在尼雅空间站的街头走着，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从变态医生的实验室出来，培哲就只有一个执念，看看伊莉雅的心有多黑。如今他终于看到了，也发现了，伊莉雅的心和别人的一样。
或许，主导人的意识的不是心有多黑，而是欲望有多大，下限有多低。
培哲茫然一路前行。
尼雅的街头彻底成了混乱之地，他抱着尸体走过，也没有人多看一眼，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培哲懵懵地想着，他曾经想成为最出色的的机师，想和伊莉雅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生一两个小孩，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但是，他的梦想不可能完成了。
毒针在他体内的残留每天都折腾得他死去活来。
他已经不敢去追逐梦想了。
培哲走着走着，走到空间站船坞的入口。
或许，每一个星际人的最终归宿都是茫茫星海吧。